“总之，陆大人希望通过已然身为阶下囚的我，劝说郭大侠您把您的机关术献给大宋。”
在郭巨峡签下那份契约的时候起，盐帮其实已然没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对此，杨舒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成员离散，干部流失，所谓盐帮，离彻底解散不过只是个时间问题。郭巨峡甚至有理由认为，这货就是因为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又想不出破局之法，才会为自己选择这么一个结局。
原本，郭巨峡确实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杨舒说出了那句话。
“不过话说回来……陆靖康啊，其实我从很早以前就很想宰了。自己凭良心讲，真的是朝廷那边想要郭巨峡的机关术吗？”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刹那间降至了冰点！
胡灵黑着脸转过头，看向了那陆大人——却见那陆大人一副并不否认的样子，也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盯着那杨舒看。
那杨舒继续对那陆大人冷言冷语道：
“就不用说了。也不用提那荆湖广南，单这江南两路所有官吏加起来，州府忖县，不说三五千也得差不多了吧？皇上自己也清楚，叛军这事想从内部除根，彻查清楚到底都有谁参与过资敌，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况他们也没有那个余裕。目前光是处理国库空虚的事情都够他们喝一壶了，更不用提平叛，没有粮饷，兵马根本动不起来。而肃清盐务所带来的财政回血，明摆着肯定是跟不上敌军压境的。
在这种连兵员人数都凑不齐的情况下，说朝廷那边搞来郭巨峡的机关术，又能有何用？”
郭巨峡闻言，暗自拉着胡灵后退了两步，悄然嘘声道：“看，我早就说我们不该来这地方，偏要来。”
胡灵：“我能想得到杨舒那货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陆大人……他不会对我们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吧。”
“那应该不至于。如今盐运通畅盐帮消亡，我们是首功，没人敢对我们下手的。”
他话音未落——
噗嗤。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在一旁看着的郭巨峡和胡灵，皆是瞪大了眼睛。
那陆靖康突然一声不吭着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如蝰蛇般的出手速度，不过瞬息之间便取了那杨舒的性命！
陆靖康看着那匕首锋刃上染着的血，轻轻舔了一口……
又似是这才惊觉自己行为不妥，登时便又警觉地瞪向了身后的郭巨峡和胡灵！
就在郭巨峡暗自将胡灵护在身后，自己也准备拔枪出来的时候，那陆靖康手中的匕首，已然如同变戏法般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他摊了摊空无一物的双手，再次展露出了那招牌式的阴险冷笑。
“不好意思，二位客人见怪了。鄙府毕竟官宦之门，偶尔有些是非需要处理，还望二位海涵。”
听到他这话，胡灵的眉头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个人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杀人不眨眼”啊！
郭巨峡严肃道：“连皇上都说要饶的人，就这么把他杀了。难道就不怕事后上面有人怪罪下来吗？”
那陆靖康笑道：“哦？哦，没事的。不过只是一个从不离开山门的和尚而已，不会有人在意。”
“这厮！”郭巨峡已经有点要被这人皮笑肉不笑的嘴脸惹烦了。“若是后面真的有人开始在意了呢？那把匕首下一个要刺的，岂不就是我和灵儿了？”
“这位兄台莫要生气。毕竟我邀来这里，想让看到的，已经都看到了。知道了朝廷方面虽然有意抬举，以近乎平等的姿态要与谈生意，但宋廷那些官老爷们对的态度其实与我一样，只是暂时没工夫管而已，
莫要动怒，生意人，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冷静。而为了封住的口，我接下来会开出一个商人绝不可能拒绝的价码。”
“有话说，有屁放。我对的所谓价码没有半点兴趣，直说该怎样才肯放过我们就可以。”
郭巨峡不悦地直言出了心中的想法。
那陆靖康竖起了一根手指。
郭巨峡第一反应还以为那是国际通用友好手势，恍惚了一下才想明白过来，在这个时代，这个动作应该还没那么多不得了的含义。
陆靖康悠悠道：“第一，之前我托运送的那批高档货物，现在开始归了。”
单这第一个条件，便让郭巨峡和胡灵齐唰唰怔住了。
白送？
那批货物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他们都还不至于忘记。那都是江南这里特产的蔬果，是经过多种工艺腌制成利于长期储存的上等食材，再加上那批上好瓷器的包装，卖相自然是不愁的。
而且白送的话还意味着，他们完可以在无视成本的情况下出手这批货物。省下这一趟前去西夏的漫长旅途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如此大批的江南果品，几乎无成本，对于一个足够有商业头脑的人来说，这批东西可大有搞头。
不管怎么玩都是血赚！
陆靖康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承诺可以向提供一些莫须有的证据。只要云澜商会的命还在我这里，随时可以将云澜商会纳入囊中……当然这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确实有那个胆子。”
郭巨峡的脑门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云澜商会，那东西的价值可堪比这隆州城！若是能平稳将其吞下，那自己恐怕就离这江南第一巨商不远了。
“到底想要什么？”胡灵紧张而又谨慎地问道。“我可不相信会为了区区机关术而做如此之狠的投注。”
那陆靖康摇了摇头。
“不不不，还是太小看这郭大哥的能耐了。
他能带着一大批食品货物安通过战争难民集聚的区域；还能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拿出比那盐帮还要更甚的盐卤精炼工艺——就冲这两条，即便什么都不图，这个朋友我也是愿意结交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