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回来了！”
楚明华一进府，丫鬟仆妇前所未有的热切，连忙迎了上来。
众人都看向她，又望着紧闭的大门，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期盼。
“夫人呢？”楚明华问。
“夫人在松鹤院伺候太夫人，若是太夫人知道二小姐回来，定会开心。”
说到楚太夫人，众人的面色不禁微变。
楚明华这才发现那些丫鬟仆妇的装扮都朴素了许多，就连小丫头们喜欢的绢花都取了下来，好歹是中秋佳节，怎么搞得和缟素一样？
带着疑惑，楚明华先回春华居换了一身衣服，这才从林嬷嬷口中得知太夫人不好了。
她沉默了片刻，倒是没想到自己用她来当做借口竟然一语成谶。
“小姐，咱世子也被带走了。”
林嬷嬷这两天心急如焚，急得嘴皮上都起来燎泡。
当时禁卫军直接在国子监来扣押人，她则被带回来关在了侯府，不光是世子，楚桓和楚明昊也一同被带走了，府里现在就没爷们儿，楚太夫人也病倒了，剩下一个李氏根本立不起来。
终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遇到大事就慌了神。
楚太夫人和李氏那边撒手不管，只能林嬷嬷出来稳定人心，好歹她是世子身边人，最主要是现在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是楚明华，她站出来，说的话倒是又一两分作用，至少府里不再乱成一团。
楚明华见她这一日一夜也憔悴得厉害，将她安抚下去，自己也起身打算去松鹤院。
楚太夫人现下还不能死，她死了原则上自己需要为她再受三年孝，若真是这样倒乐意接受，但皇上显然不可能再让她拖三年，厉封羽说皇上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他自己能不能坚持三年都未可知。
以皇帝的行事作风，楚太夫人一死，皇帝绝对会趁着热孝的百日之内，赶鸭子上架让她嫁过去。
“小姐在宫里可还好？可有受什么委屈？”
南星和茯苓跟在楚明华左右，春芽被她们特意隔开，不远不近的跟在楚明华后头。
茯苓这话问的是楚明华，同时也是说给春芽听的。
春芽听到她的话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移开视线，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
南星在一旁观察她的神色，嘴角不由自主的撇了撇。
看来又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了，麻烦！
楚明华摇头，“没有什么委屈的。”
茯苓摸了摸楚明华的手指，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披风抖开替楚明华披上。
“雨过天晴，刚出太阳……”
楚明华话说到一半，忽然察觉一块冰冷贴住自己的皮肤。
她看了茯苓一眼，茯苓对她眨了眨眼睛，楚明华轻笑了一声，将玉瓶收了起来。
“虽然刚出了太阳，但空气里还是有些水汽，你倒是贴心。”楚明华笑道。
“小姐的事奴婢自然要放心上。”
茯苓也笑，又道：“奴婢知道小姐医术卓绝，只是太夫人年纪大了，病来如山倒，小姐若是没有办法也无需自责，您尽力就好。”
茯苓又捏了捏楚明华的手，“生死自有天命，又没有能改变天命的药。”
这话就是让她自己决定太夫人的生死了。
她就说怎么会那么巧，永安侯府一出事楚太夫人就重病了，原来是用了东西，也是厉害，就连太医也没有看出来。
楚明华握紧袖里的那瓶药，点了点头道：“也不一定那么严重，太夫人多是受了惊吓。”
从春华居到松鹤院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踏进春华居，楚明华余光瞥见春芽跟她更紧了些，想来是怕她和府里的其它几个主子悄声说些什么。
“明华！”李氏看到楚明华，豁然起身。
“你可以回来了？皇上怎么说？侯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氏一大串问题砸下来，几乎不给楚明华一个喘息的机会。
她直接侧了侧身子，将身后的春芽露了出来，道：“这是御前的春芽姑娘，皇上让她同我一起回来。”
楚明华话落，李氏往她身后看去，顿时住了嘴。
当着外人的面，有话都不能问，更不要说是御前的人，稍微说错了一句被禀告道皇上耳朵里，搞不好罪加一等。
“母亲。”
楚明媚掀开门帘从里间走出来，措不及防看到楚明华，她眸子微微瞪大，连忙往楚明华身后瞧，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她眉头微蹙。
“怎么就你自己回来？”
声音有些急，甚至带着一丝责问。
楚明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倒是李氏在一旁开口，问道：
“你祖母怎么样了？让明华进去瞧瞧。”
提到楚太夫人，楚明媚的面色瞬间失落了下来，隐隐有一丝哀色，她目光复杂的看了楚明华一眼，转身给她让了路，往里走去。
楚明媚就是再厌恶楚明华也不会在这个当口惹她，楚太夫人对楚明华不好，但对楚明媚是打心眼的疼爱，本就是亲孙女，祖孙感情深厚，自楚太夫人病后，楚明媚亲力亲为照顾了她一晚上，现在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楚明媚领着楚明华来到太夫人床前，楚明华往里看了一眼，面上划过一丝震惊。
虽说早有预料，但楚太夫人的情形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面上笼罩一层死气，整个人衰败得厉害。
她又给楚太夫人做了一番检查，心里有了个大概，固然是用了药，但楚太夫人变成这个样子最主要还是她自身的原因，老人轻易受不得惊吓，再加上她本身就没有气度，一受惊多思身体便如大厦倾塌，拦也拦不住。
“还能有救，就是有些麻烦。”
楚明华收回手指用纸巾擦了擦，抬头问李氏：“如今进出不便，库房里还有药么？”
她想借此机会正大光明的进库房，找一找兵符的线索。
楚明华话落，李氏和楚明媚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写张方子出来，我让下人去取。”李氏连忙开口。
楚明华摇头，缓缓站起身来，道：
“不必，下人不甚了解，挑选药材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亲自去。”
李氏连连点头，忙将库房的钥匙交给了秋菊，让秋菊带着楚明华去。
楚明华大步踏出房门，春芽回头看了一眼面色灰白的楚太夫人，眸色微深，转头，又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