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场第4镜第3次，a！”
场记板一打，静止的黄色出租车里，坐在主驾驶座的曾之伟，打开车门，鱼跃而出，圆溜溜像一个皮球的身材横扑而出。
砰的一声，他就像皮球触地滚动，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十分滑稽。
叶秦站在监视器旁，强忍住笑意。
刚才临危救急的表现，他被章一白喊到导演组待命，至于从飞车公司请来的特技顾问，也就是公司的老板，已经亲自上阵。
“这遍过了，下一条，剧务组，把出租车往前抬，karen准备啊！”
虽然是静止跳车，但是他们依旧卯足力气，插水式弃车表演。
砰！
砰砰！！
隔着监视器，也能从画面中感受到身体跟地面剧烈的碰撞。
“诶，karen怎么倒地上不动啦，快，看看什么情况！”
章一白匆忙地摘下监听耳机，从车厢跳出的莫文味一直躺在地上，没有像前几个镜头站起。
“快跟我过去看看。”
叶秦翻翻白眼，您不能另请高明吗，飞车公司的特技指导呢？
吐槽归吐槽，第一时间出现莫文味身边，她被女助理小心扶起，银牙紧咬，冷汗不断地沁出。
“karen，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章一白关切道。
叶秦一本正经道：“karen姐，衣服拉开让我看看。”
“这样？”莫文味扯开防磨服的领口，香肩外露，一片淤青。
“不够大，再拉大点，看看里面有没有伤？”曾之伟把头凑过来，探头探脑。
艹，这个lsp。
叶秦似是无意地挪动身体，遮挡住奖门人的视线。
然后端详莫文味的伤口，玉肌般的锁骨白里透着紫红，一道一道，皮下凝聚着淤血。
“肩膀只是轻微磕伤，应该没有大碍。”
“还好不让他们拍摄太危险的镜头，他们这么拼，搞不好会出事！”
章一白大呼庆幸，再看看叶秦，愈发顺眼，来自大佬的好感度又加一。
“叶，叶秦，好了吗？”莫文味脸颊绯红。
几个意思？
叶秦蹙下眉，恍然大悟。
只顾观察肩膀的伤情，敞开的口子里有什么，清晰可见。
可好像什么都没有，紫色花，然后一片坦途。
“咳咳。”
叶秦虽然跟赵颖宝身经百战，已经是骁勇悍将，像常山赵子龙在曹营七进七出，也不是没有。
但这不是没关灯嘛！
害羞地站起身，别过头道：“没什么大问题，karen姐，涂点扶他林，热敷，不过不能再跳了。”
章一白大呼口气，“这条算过吧，接下来们都不用跳，后面交给专业的特技人员。”
………………
曾之伟的flag倒下了。
行驶跳车的戏码果然拍得并不顺利。
这家合作的飞车特技公司，似乎只有最开始的男女特技专业，其他仿佛是临时凑数的武行。
有操作不当，原本规定两档车速，不小心提速到三四挡，车速过快跳车，结果摔得身是伤。
看得叶秦一脸无语，不堪入目啊，还有跳车不按基本法，说好的鱼跃不跃，竟敢向前跳。
跳车能向前跳吗？
跳车的瞬间，身体可是会惯性加速向前，车速慢点，顶多站立不稳摔在地上，车速够快，直接摔得人仰马翻。
幸亏安帽不是几块钱淘的残次品，否则后脑勺着地，命就丢在这里。
曾之伟摇头嗤笑：“这批内地特技也太业余，如果这会儿是香江特技演员，3，2，1，咔，一条就过。”
叶秦满嘴不是滋味，偏偏没办法辩驳。
“第4场第8镜第4次。”
章一白一脸烦躁，一样受不了被暗讽，大喝道：“特技人员准备就位！”
“导，导演，飞车公司的人手好像不够。”剧务长弱弱道。
“人手不够？人手怎么不够！”章一白皱眉道。
安韩瑾苦色道：“人还是有的，可只剩下没有经验的学徒。”
这也叫专业，受伤专业户？
叶秦瞥了眼章一白，多花点，没多少，找一家专业的特技公司不省事吗？
“那专业的去哪啦！”章一白满脸黑线。
“特技顾问也折进去，四五个人在医院。”
安寒瑾缩缩头道：“章导，要不把他们喊回来，继续演，结束以后封个大红包？”
章一白一脸纠结，“接下来还有飞车戏，他们万一出事怎么办！”
“或者章导，您听曾哥的，让他把香江的班子请过来?”
安寒瑾建议道：“反正这回是他们飞车公司能力不行，没有按合同完成咱们的要求，最多赔一点工伤费，还是花钱请香江特技！”
“毕竟香江才是专业的。”
叶秦瘪瘪嘴，“安导，这话我不爱听，专不专业跟地域没有关系，咱们大陆的特技演员不是没有能人。”
搁千禧年初，内地因为电影厂改制重组，国营影院院线倒闭，不熟悉电影体系市场化运作那一套，对东方好莱坞光环笼罩的香江，充满憧憬跟敬意。
那是无可厚非，毕竟一个是小孩，一个是大人。
可如今都09年，小孩成青年，大人嘛已经是老人，港片没落，现在还看外国的月亮圆的，不自信呐。
就像21年在看美利坚，一个德性！
“没错，叶秦这话在理，华夏大陆不是没有能人。”
章一白嘴上如此，还是跑去找曾之伟，没料到遭到他的奚落：
“骨折而已嘛，又不是瘫痪，当年程龙跟成家班拍《警察故事》，断手断腿都是小事。”
“我以前，上午跳车，下午跳楼，小意思啦。骨折就不能演，大陆的特技演员太不敬业！”
“章导，们内地不止演员娇气，特技也娇气啊。行，我打电话，让嘉跃派他钱家班里一个小兄弟，顺带再来个动指，那个飞车公司的特技顾问，早跟说，唔太行！”
“曾哥，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怎么娇贵？”章一白就像吃到苍蝇，膈应道。
叶秦一愣。
花着香江钱用香江明星，却敢这么理直气壮地硬刚，这还是后世被各路观众、影评人狂喷的“资本舔狗”章一白？
我是不是错过几十集。
“章导，难道不是嘛，们内地人，吃不了苦。特技演员都不拼命，那还是特技乜！”
“要我说还是香江……”
叶秦一时无语，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这也能上纲上线？
“呶，这里不还有一个特技吗，叶秦，我觉得这孩子没准就行。”章一白热血冲关。
(°ー°〃)。
叶秦不敢呼吸，它喵关我什么事，您就不能另请高明吗？
怕不是石乐志吧。
曾之伟冷笑道：“僆仔，得唔得丫（小子，行不行啊）？”
章一白投来目光，充满灼热的期许。
叶秦面露苦涩，敢说不行嘛，这都上升到给内地特技武行争口气的地步，何况当着章一白的面。
“唔得都要得架（不行也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