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盛唐权奸 > 266.父子反目(上)
    杜甫被偏执迷了心窍。一夜辗转反侧,起身拨亮了油灯,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状子,睡不着觉,一心只想等着天亮,就去御史台告状。

    到了三更天,杜甫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到天光大亮,才醒过来,牵了匹劣马,也不爱惜那马,一路鞭马如飞,进了皇城,到了御史台,在衙门口敲起了鸣冤的铜锣。

    守门的小吏,看他身着青袍,有官职在身,便把他领到了侍御史张博济的签押房。

    “怎么,要告中书令,伏波王李岩?”张博济打量着这个一脸憔悴的八品官儿。

    “没错。下官就是要告他,欺男霸女,抢了我的未婚妻,霸占了杨府新寡的杨玉莲,欺负一门弱质女流,我与他争辩几句,他叫手下将我痛打一顿,推出府门。”杜甫悲愤地控诉地,他将袖子捋起,展示给张博济看,上面还有些伤痕。

    活该,叫不长眼,跑去得罪伏波王,张博济心里骂道,我巴结他都还找不着地方,正好将这状子收了,通知伏波王,想必他会感激我,举荐我这个姐夫升迁。

    人谁无过,我用公款装修了一下大堂,伏波王对我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一点不给我这个姐夫面子,万一伏波王不肯,又像上次那样将我骂出来,哼,我就要将这个案子掀出来,弹劾他。让他名声扫地,丢官罢职。

    张博济收了状纸,先安抚杜甫:“监察百官,弹劾权贵,本就是御史台的职责,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等到下了班值,张博济揣着状子来到了平康里伏波王府。

    张博济见我?伏波王李岩眉头皱起,这人脸皮真厚,前番被我一顿叱骂,又被弹劾,还不长教训,说是杜甫到御史台告我,沉吟了一会儿道:“让他先进来吧。”

    除了李腾欢,李岫,我与李林甫府里的儿女没一点兄弟姊妹之情,那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家伙。

    张博济进了李岩的书房,在他的积威之下,大气也不敢出,毕恭毕敬地将状子拿出来,递给伏波王李岩。

    说我欺男霸女。这也太恶毒了吧,李岩仔细读了一遍,心中有了计较,瞧着垂手侍立的张博济,冷冷地哼了一声:“张御史,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杜甫胡乱告状,诬陷伏波王,我立刻派人将他拿住,把他关押起来,让他死在狱中——”张博济目光阴狠,为李岩出谋划策,一付忠犬模样。

    要是听了的话,以后不知还得捅多大漏子,伏波王李岩一拍书桌,喝道:“够了,张御史,本王清清白白,还害怕杜甫这个无凭无据的诬告,这张状子就是滥用职权的证据,就留在我这,日后再不知悔改,我就用它来弹劾,滚出去,滚快点。”

    张博济上门巴结示好,被李岩收了状子,反而要挟他,再一次将他赶出府门。

    浑身气得发抖,张博济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咬着牙,回头狠狠地盯了一眼伏波王府,往侍中李林甫府上去了。

    李林甫刚好从中书内省回来,随身携带了不少公文,正准备在府中批阅,他上进心强,不像李岩,一月倒有半月在玩。

    回府屁股还没没坐热,就看见大女婿张博济哭丧着脸,前来拜见自己。

    “岳父大人,瞧瞧伏波王,还是我们李府的人吗?杜甫弹劾他欺男霸女,为维护他的声誉,我将状子递给他看,反而将状子强收了去,说我玩忽职守,将我叱出门去。”一边说着,张博济一边抹眼泪,在李林甫面前装可怜。

    伏波王出征几年,得胜回朝,被羁押在长安,性子有些变化,谁也不相信。好歹张博济是我的女婿,一点面子也不给,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李林甫心中长了根刺,口中却安慰张博济:“伏波王虽然寄养在我府上,与兄弟姊妹并不亲近,博济以后离他远些。”

    “岳父大人,伏波王对我这样就罢了,他还说骄宠子女,在府中召ji,为老不尊。他分明就没将放在眼中——”张博济就是个不能得罪的小人,在李林甫父子间添油加醋,搬弄是非。

    “哼,真的吗?”李林甫面露微笑,想起李岩回到帝都后的种种行径,有时将他呼来喝去,让他办事,不像以前待父一片孝心,得让他受点挫折,长个教训

    皇帝正用伏波王,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不会很大,李林甫道:“博济,去叫杜甫再准备一份状子,弹劾伏波王,这事出面不好,得另外找个人吧,刑部侍郎王鉷。”

    李林甫脑海中浮出王鉷乖巧的模样,在王毛仲谋逆案中对我言听计从,而且为人见利忘义,严酷冷峻。

    想必王鉷也明白,我能将他打压下去,也能扶他起来。

    张博济得了李林甫的话,如获至宝,立刻到王鉷府上去商议这事。

    刑部侍郎府也在长安城西北,离平康里并不远。

    王鉷的府上布置得富丽堂皇,张博济一见,更觉臭味相投,我也喜欢这豪奢的味儿,见了王鉷,

    寒暄了几句,把岳父李林甫的意思说了出来。

    “李侍中要我去弹劾伏波王?”王鉷有些吃惊,眼睛里闪出狡黠的光,因为内库的事被免了宰相,他事后也弄明白了,那就是伏波王李侍中联合下的手,因为他们提出了设立银行,伏波王凭此升了中书令。

    对王鉷来说。伏波王自己招惹不起,躲都还来不及,不过,眼下有了机会,李侍中与他有了矛盾。

    张博济笑了笑,胸有成竹道:“伏波王功高震主,圣人对他且疑且用,我们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李侍中也不是好惹的,收敛点。”

    “多谢张御史,我们这就过府去拜见李侍中,亲耳恭听他的教诲。”王鉷觉得还是有些不稳妥,拉着张博济回到平康里李林甫府上。

    张博济虽然无奈,但是王鉷官职比他高,还做过几天宰相,只得跟随同行。

    不过能报李岩辱他之仇,张博济心里也觉得畅快。

    三日后,皇城内御史台。

    虽是早春二月,春寒料峭,杜甫裹紧了身上的棉袍,朝御史台走来,他跟祖父杜审言一样的性格,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有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不畏权贵,就是鸡蛋碰石头也不怕。

    门房小吏得了张博济的吩咐,杜甫一来就带到他的签押房来。“杜拾遗,伏波王可是当朝的中书令,权势熏天,又有大功于国,还是不要弹劾他,免得殃及的亲人。”张博济故意劝道。

    “我既然写了弹劾权奸的奏疏,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杜甫激动地嚷道

    “果然是不惧权贵的奇男子!为了杜兄这番志气,我就为出头。”张博济作义愤填膺的激昂状,“不过,我的官职低微,弹劾的奏疏由朝中重臣递上去最好,刑部侍郎王鉷,为人正直,我们就让他去弹劾伏波王。”

    杜甫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又牵扯到刑部侍郎王鉷,他也在朝中任过官职,知道官场这趟浑水,我不会成为他们的工具?

    “如果杜兄心志不坚,那就算了,出了我这个签押房,谁会接这个状子?”张博济瞬间变了脸色,略略拱手:“送客!”

    想到被伏波王李岩强夺了他的杨花花,想到他霸占新寡的杨玉莲,那个权奸恶霸,杜甫牙一咬:“舍得一身剐,我也要把伏波王拉下马!”

    瞧他牙关紧咬,隐隐有血丝渗出,张博济生生地打了个冷颤,早春二月,还有倒春寒,刺骨的寒风透过窗户袭来。

    又逢朔日,日朝宣政殿,皇帝李隆基这些日子感到轻松惬意,整日不是炼丹,就是和宫中的美人儿歌舞宴乐,要打赏,潇洒地拿几张银票就行了,不用内库藏库到处去取,伏波王治政,举重若轻,不是大事小事都来烦他,从中书省传来的消息,他也不揽权,在中书省大肆安插心腹,平日也是隔三差五的去,多是忙着三鑫银行的事。

    在大唐各地州县建立了三鑫银行,户部的职能加强,调剂余缺,运送槽粮和税银,最近又在筹划大唐海港建设,大力发展海运和工业,为我宫中的奢侈生活四处弄钱,还不扰民加赋,真够绝的。

    满朝文武,谁有他这个本事?这个儿子孝顺,能力远比太子强多了。

    孝顺,皇帝李隆基突然醒悟到,李林甫以前呆在大理寺狱,李岩可是一片孝心,四处奔走,营救他出狱。

    现在一个是中书令,一个是侍中,要是联手把持朝政?皇帝惕然一惊。

    “启奏圣人,臣弹劾中书令,伏波王李岩,强抢右拾遗杜甫的未婚妻杨花花,霸占了新寡的杨玉莲,无大臣德行,实在不配为中书令。”一个紫袍官员站出列来,大声弹劾道。

    听到有人弹劾自己,伏波王李岩循声望去,这人鹰鼻酷嘴,脸上带着丝阴险狡诈。

    刑部侍郎王鉷,当真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李岩的眼睛眯缝起来,射出一股杀意。

    李岩还没来得及辩解,侍御史张博济也跳了出来,大声弹劾李岩,一付义正词严的样子。

    皇帝李隆基起先听着有些恼了,伏波王文武双,英武勇剽,浑身有股子英雄气,大唐年青皇子,用得着去欺男霸女吗?正想喝退,突然看见侍御史张博济跳出来了。

    有些意思,张博济不是侍中李林甫的女婿吗?他是伏波王的姐夫。

    我得问问李侍中,皇帝李隆基脸色阴阴的,点名问道:“李侍中,伏波王与杨府的关系,可有耳闻?”

    都是张博济这个小人弄出来的事,李岩望着李林甫,心道,关键时候,父亲得帮我说几句话。

    侍中李林甫出列,手捧玉笏,缓缓道:“王侍郎弹劾伏波王欺男霸女,确有其事。”

    闻言如坠冰窟,李岩一下子呆了,直到皇帝叫他才反应过来,以前张博济拿状子来的时候,自己还特意问过杨花花,只有那一纸婚书,被杜甫藏着没拿出来,聘礼信物都退得干干净净,心里

    有了底气:“父皇,儿臣想请教一下,王侍郎,张御史,李侍中,杜甫不过是杨府的世交子弟,他与杨花花何时有个婚约?我倒是出征塞外,与杨花花早已定情,书信往来可以为证,儿臣要弹劾他们诽谤大臣!”

    有点意思,李岩与李林甫之间有了矛盾,我得推波助澜,让他们这对养父养子反目,这皇帝威严喝道:“所谓无风不起浪,王侍郎,张御史,此案就交给们审理。”

    皇帝小题大做,难道他忘了,他亲自封杨氏三姐妹为良媛的事?高力士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圣人,伏波王虽有小过,难掩大功。”

    皇帝李隆基冷冷地扫了高力士一眼,根本没有理睬他。

    散朝之后,李林甫,王鉷,张博济走到一块,李岩瞧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权力场中,哪有什么父子亲情?李林甫心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是不是我这个中书令阻碍了他升迁的道路!

    李林甫口蜜腹剑,不折不扣的盛唐权奸,一不留神,我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李岩回到府中,闭门不出,静等着刑部侍郎王鉷来问案。

    过了几日,一队金吾卫到了平康里伏波王府门前,耀武扬威地一抖公文:“奉圣旨请良媛杨花花,杨玉莲及杨夫人到刑部大堂问案,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这级别够高的,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的侍御史,与门下省的给事中,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审判皇帝特命的案件,号称“三司会审”,现在还加上了刑部侍郎王鉷,伏波王李岩面色阴沉:“公文拿来!”

    为首的刑校尉将公文递给李岩,李岩一看,就瞧出了不对劲,为何只提三个弱女子,不来问我。

    “等着!”李岩吐了两个字。

    后院里,杨花花,杨玉莲一听三司会审,大惊失色,抱头哭了起来,让伏波王左右都不好劝。

    让她们到刑部大堂去一下也好,受个教训,免得日后受宠骄纵,李岩沉声道:“到了堂上不要害怕,沉住气,按我说的办。”

    “伏波王,随我们同去?”杨花花鸭蛋脸儿挂满泪痕,犹如一枝带雨的梨花。

    “们先去,我随后就到,有中书舍人裴宽在,他们不敢为难。”李岩宽慰道。

    姐妹俩和杨夫人坐上油壁车,在狼牙亲卫的保护下前往刑部。

    伏波王李岩在府中呆了一会儿,翻身上了紫麟骢,远远缀着油壁车,跟在她们后面。

    杨氏母女到了刑部大堂门口,那名刑校尉手一伸,将狼牙亲卫拦住。

    “这是两位王妃和她们的母亲,不是们的阶下囚,伏波王命我们小心保护,免得她们受了惊吓。”郎支都一把掀开刑校尉,与几名狼牙亲卫一涌而入。

    杨花花与母亲姐姐刚走到大堂走廊处,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嚎声,杨花花心里打了个哆嗦,连忙抓住姐姐的手。

    杨玉莲手心是冷汗,吓得花容失色。

    两个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女囚被拖了出来,杨夫人见状,身发软,迈不动脚步。

    杨花花和杨玉莲赶紧扶住母亲,却听得刑部大堂惊堂木一拍,一声暴喝:“将杨夫人及二位良媛带上堂来。”

    “姐姐,别慌,伏波王马上就要赶到。”杨花花掌管王府在长安的产业,手下也有忍卫听命,她的见识要强些,咬牙稳了稳心神。

    跟姐姐扶着母亲到了堂上,哪儿摆了三张靠背椅,也不等堂上吩咐,敛衽为礼后,直接就坐着。

    伏波王说过,她们不是囚犯,而是四品良媛,有官职在身的。

    这就是杨氏姐妹么?果然生得天香国色,姿容出尘,难怪伏波王要欺男霸女?换了我也会这么干,刑部侍郎王鉷一时走了神,忘了开口问案。

    还是中书舍人裴宽神智清醒,清了清嗓子,问道:“良媛杨花花,本官奉圣人之命问案,据实答来,与杜甫可有婚约?”

    形容憔悴的杜甫转过身来,激动地望着杨花花,只要她吐出一个字,“有!”。

    就一个字,皇帝就可以与我们做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花花瞧也没瞧他一眼,冷冷反问:“这是谁捏造的谣言,毁我的清白名声?”

    裴宽转身问杜甫:“杜拾遗可有婚书聘约,或者三媒六证?”

    “有!”杜甫恨得咬牙:“有婚书为凭,被伏波王撕碎,还将我打了一顿。”

    “这人莫非失心疯,跑到府中来求亲,死缠烂打,好没脸皮,父亲见是世交,才没有赶出去,现在信口雌黄,诬我清白,裴舍人,这是伏波王与我往来的书信,早有山盟海誓,情订三生,请大人看看!”杨花花从随身带的包裹抽出一叠书信,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