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支莲对那双眼睛真是咬牙切齿。
重新改变符号的顺序。
“归依敬奉火天吧——!”
身后仓库的火焰开始变成螺旋状。
受支莲的秘术操纵,火从四面八方将冯团团围住。
“嗯,不错。”
冯将那根槲寄生之枪一挥。
就这一个动作。
就这一个动作,迫近的火焰,都被冯的枪打得烟消云散。
所谓的消灭神性就是指的这个吗。这把枪异常可怕的“力量”,甚至把魔法这个现象从根源处进行断绝。
不对,不仅仅是槲寄生之枪。
妖精眼可以将魔法的“核心”部分一眼看穿。那双眼睛可以一眼看破能够阻止强烈的魔法力量中最有效的方法。
“也没花多少时间嘛”
“呵呵。”
支莲肯定了冯的话。
一个回合下来,两个人都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所谓的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到最后,由事先准备好的招数来决定胜负。
其招数的数量、力量、缘分、魔法特性——虽然要这几个条件都会互相重合,但到最后,肯定都还是由招数来决定。
双方都已意识到,现在处于互相出招数的这么一个阶段。
(时间过得越长,就越来越难使出有效的招数……)
支莲一边感受着咒力的变化,一边思考着。
现在那双闪耀着火红光芒的双瞳,正支配着周围的一切咒力。拖得越久,对支莲就越不利。站在水面上的脚踝开始慢慢下沉,这表示着支莲的咒力在下降。
“……”
“……”
时间慢慢地流逝。
是几秒呢,还是几分。
无论对谁来说,这时间都并不是很长。
“哦哦哦哦哦哦!”
随着一声呐喊,支莲跳起来。
与此同时,运河的水面的水溅起老高,掩藏住了密教僧人的身影。漆黑的夜与灼热的火焰,以及旋涡状怒吼的波涛,覆盖住了整个世界。
“归依敬奉摩利支天吧——!”
“我命令——!。”
在黑暗,火焰以及水波中,两人的咒力交织在一起。
穿透咒力的旋涡,支蓬像流星般降下。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他念的是涅磐经。
拿出念珠,紧握双拳。
咬紧牙根,将拳头击向火焰与水波中。
“往生去吧!”
咒力弹开了。
——一切都凝结在一起。
喷向天空的水花,这次有如暴雨般倾盆而降,仓库的火焰也渐渐变弱。
支莲蹲在那里。
“…………?”
支莲转过头。.
在一条稍远的瓦砖路上。
冯一直看着他,微笑着。
在发生激烈冲击的那一刹那,支莲明白,这个少年中断了魔法。结果双方都没有受到致命伤害,而只是相互错开了身体。但是与此同时,这也表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假如冯是认真攻击的话,支莲现在肯定是已经倒地不起了。
“真可怕呢。”
冯低语。
他抱着自己的肩膀,身体颤抖着。
“真可怕呢。支莲刚刚奋不顾身地想挖出我的眼睛吧?”
“不是说较量的吗?”
支莲说道。
“我知道我在魔法战斗中并没有赢。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我没有挖掉一个眼珠子,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隐藏在这个台词中的是——一种十分平静,但是却不可动摇的觉悟。
冯苦笑着点了点头。
“哎。如果只是打算奋不顾身或是双方势均力敌的话总算还会有些办法。但如果是用一命来换一个眼睛,我倒是不大愿意呢。”
接着他继续问道。
“那刚刚那么做,是不是因为劳拉的事而生气?”
“……”
支莲没有回答。
“还是认为,我还会跟树见面?”
“……”
支莲的眉头震了一下。
”还真是老实呢。”
冯似乎很满意地,温柔地微笑着。
一碰到自己的脸,眼睛就哗地眯成一条缝。
鲜红的瞳孔。
“我们都有妖精眼。神话时代的事就不用说了,现在
还能拥有的人几乎绝迹。况且树他是特别的,虽然拥有妖精眼,但还能那么规规矩矩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规规矩矩这个词,是对并非如此的自己一种嘲笑吗?
从这个微笑着的少年那里,看不到一点感情。
“所以说……怎么了?”
“近段时间我还要再会会树。”
空气中再次传来一阵紧张的气息。
支莲与冯之间,连着一根看不见的线,这根眼看就要断掉的细线,同时也牵系着另一个少年的命运。
伊庭树。
在极东之国——日本做着经营出租魔法师行当的少年。
“……呵呵。”
少年又笑了。
“但是,我以后不会再跟交手了!牺牲掉一只眼睛肯定很痛,而且我就不能去我喜欢去的地方了。”
冯笑得越来越厉害。
他根本就不想考虑数秒前还赌上性命的那场战斗。
“那么我们再会了。”
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随着咒力的消失,少年的存在也变得模糊起来。
“——等等!”
“对了对了。我来回答的疑问吧。现在找还没实现完那个愿望呢。”
少年的身影已经完消失了。,
只有声音乘着夜风,留下了剩下的片言只语。
“所谓的‘魔女中的魔女’,就是——曾支配过‘龙’登上了西洋魔法顶峰的魔女——穗波的祖母,是‘阿斯特拉尔’的董事黑泽尔·安布勒——结果,在这里也没能找到她。真是可惜啊。大家都白跑了一趟呢。”
支莲站起来的时候,已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远处传来了小艇的引擎声。
可能是发现了火灾的消防艇,从远处赶了过来吧。
6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让劳拉感到惊讶的是,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啊……”
视线向旁边移去。
身体无法动弹。就算想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却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就是这么个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仿佛这是一个遥远的世界。
“——醒了吗?”
传过来一个声音。
不知为何,那个嗓门大但却十分温柔的声音让自己安下心来。
当想一睹这个人真面目的时候,又传过来一个声音。
“最好不要逞强。已经整整昏睡了两天了。”
“整整……两天?”
听到那句话,劳拉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床上。
这里好象是医院。
对方是个小个子的东洋人。
五五分的头发,身子外面裹着一件奇特的黑衣。
她记起以前看过的日本电影里就有这种装束。
是日本的僧侣中叫做和尚之类的一种职业。
“……是……?”
“啊……嗯,那个……是我把送到医院来的。”
僧侣搔了搔鼻头,像是有些困窘。
倒是长着一张善良的脸。
“……啊啊。”
劳拉理解了一件事。
“我还活着是吧。”
她小声咕哝着。
被击中的时候,劳拉已经不对自己的命抱任何希望了。
只是自己所预料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而已。虽然发生在一个自己预料外的地方,还有发生一个预料外的情况,但是人是无法选择自己死亡的场所吧,只是发誓要死在这座岛上的自己,能够真的死在这里,就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很不可思议地,被击中前的记忆相当的模糊。
那个少年应该问了她一些什么事吧……。
“以后不会再被人袭击了。”
“……咦?”
“详细的原因等身体康复后再告诉。只要知道以后不用再为这件事担心就可以了。还可以继续驾驶的刚朵拉。”
僧侣还对她说,把她卷进来真的很抱歉。
说的什么呀。
(我……我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被袭击的。)
她有些精神恍惚地思考着。
果然根本想不了任何事情。
可能是麻醉药的药效还没有过,感觉自己都已死了一半。
“不好意思,能不能问件事?”
僧侣以十分抱歉的语气问道。
劳拉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点头。
“觉得冯这个人怎么样?”
“……”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出人意料,而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她的确是被冯给吸引了,但是那颗被吸引的心到底应该向他表达出什么呢,完摸不着头脑。
但是,这个僧倡的话里,应该有着更深的一层含义。
(为什么……我会被那个人所吸引呢……)
劳拉思索着这个问题。
她拼命地想找出感情之类的可能没有什么意义的理由,
不久——
“啊啊……”
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觉得他怎么样?”
“……我觉得他这个人……有点虚幻。”
“啊?”
僧侣摆出一副很困惑的表情。
但是劳拉仍然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被那个人……而是被那个人所看到的……美丽的世界……美丽的威尼斯街道……所吸引了。”
那就像大海。
就像那映照着天空颜色的碧绿色的——美丽大海。
看到漂亮的东西就说漂亮,吃到美味的东西就会说好吃——这种单纯,对一直烦恼不已的自己来说,是多么宝贵啊。
自己是多么地任性啊。
而且。
虚幻的少年,总觉得有些哀愁。
(我们不可能会再见面了……)
只能那么相信着。
自己与那个少年的相遇,注定只有那么一次。命运的红线不会再让他们在生命中交错了吧。
并不说是因为天生的缘故还是环境的缘故,追根溯源,自己跟那个少年是不一样的。
(但是……)
劳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