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支离——游弋 > 漫长的上部——心情 第九章 惩 ..
    很多时候非璟煜是一个相当有责任心的孩子,甚至严苛地有点要人讨厌,他看不惯任何一个在练习中敷衍的队员,遇到偷懒的,通常就会直接踹两脚叫人家滚出去,Z中很多球员都很怕这位脾气比名气还大的副队长。何胥虽然严厉,但无非是罚体能什么的,训斥的时候也会顾及球员的面子,非璟煜可不管那么多,从前他在的时候,不知踹走了多少人。秋瑀宸管他管得紧,却很少为这种事说他,毕竟,连自己都不能够负责的人很难去兼顾一场局性的比赛。不过,有些新来的队员可就不了解非璟煜的火爆脾气了。

    马毓琨带着海亓去了医务室,可是事实证明,校医并没有敬业到提前一小时上班的程度,于是,他将这个和他感情很好的小学弟拽到了校医院,在轻轻上了点药之后重新回来加入训练,刚刚赶来的球员看到海亓难免过问一句原由,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非璟煜却从来不这么认为,直接冲着那个小眼睛的球员喝道,“练球!”

    小眼睛旁边的人认得非璟煜,连忙向他递了个眼色,非璟煜看到后冷冷一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还怎么练习!”

    小眼睛倒没想到非璟煜脾气这么差,不知不觉讲话也冲了点,“谁啊!”

    非璟煜像是懒得和小眼睛废话,“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下午不用来了。”

    小眼睛虽然只是一队的替补,可是到底在队里已经一年了,想到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就为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理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外来者开除了,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声音也高了起来,“一个新人嚣张什么?”

    何胥正在那边给两个学弟讲训练方法,听到这边又闹事马上跑过来,“怎么了?”

    小眼睛涨红了脸,明显不服气,指着非璟煜道,“队长,他凭什么赶我走?”

    何胥轻轻拍了拍非璟煜肩膀,“怎么了?”

    非璟煜一皱眉,“训练不认真,这种人留下影响风气。”

    何胥倒是也不觉得小眼睛的球技有多么出众,更何况他平时训练的时候也总是偷懒,想是非璟煜从他开始练习就已经盯上了,这才抓一个小错,毕竟,小非并不是刻薄的人。小眼睛当然不会忍气吞声,冲非璟煜狠狠道,“哪知眼睛看见我不认真了?”

    非璟煜抬起眼皮看着另一头,“500个高抬腿做下来连口气都不喘,的体能难道比我还好?”

    小眼睛斜睨了非璟煜一眼,几乎已经看不到眼珠,“也不一定是体能最好的。”

    非璟煜分明是实力派,随便一挥手,“计数,的体能若是比我好,我立马走人。”说完就立刻做起高抬腿来。

    秋瑀宸将戒尺用指尖转了个圈,翻扣在沈默手上,声音不大,却极具威势,“蹲好了!”

    沈默只觉得自己的心几乎从胸腔中弹起来,连忙将膝盖弯了弯,蹲地更低了些。秋瑀宸是坐着打,他是半蹲着挨,又受罪又受疼,还没回答两个问题就又挨了十板子,沈默几乎想去撞枕头,将枕头撞飞了让秋瑀宸今晚去沙发睡,当然,这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我给了们多长时间做清洁?”秋瑀宸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

    沈默可不敢再想,稍稍迟疑一下戒尺可就上身了,“一小时五十分钟。”

    秋瑀宸抬起戒尺,“啪”的一下就抽下去,“用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沈默用右手扶着左手,边答话边替自己透气,他相当明白,下面这十板子可不会轻了,“对不起,教练。我和非璟煜打了一架,然后又和他打一对一。”

    秋瑀宸并没有像沈默想象的一样狠狠的抽他,而是用接近于揶揄的语声道,“很丰富。”沈默正自纳闷,秋瑀宸向前一侧,直接将沈默的两只手都拉起来,“伸直,自己数着!”然后就是戒尺高高的扬起重重的落下,每一下中间都有接近十秒的间隔,沈默的手就像是被怒火燃过一遍,热辣辣的疼。秋瑀宸看也不看沈默几乎已经蒙了一层水的眼睛,只管按着固定的节奏打板子,等沈默的报数数到二十,脸已经比手还红的时候,秋瑀宸才略停了停手,冷声问,“觉得二十下够不够?”

    沈默已经委屈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打手板不比别的,手上是神经密布的地方,二十下已经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秋瑀宸扬起戒尺又是一下,“说话!”

    沈默嘟着嘴,“不够。”

    秋瑀宸用戒尺虚晃了两下,立刻就是热辣辣的一板子敲下去,“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沈默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力度,下意识的一躲,秋瑀宸马上就将戒尺伸到他面前,“右手,快点,躲了就自己给我伸出来加罚,下次再让我提醒立刻翻倍!”语声相当凌厉,注解似的,惩罚的十下非常重,沈默只觉得自己的手现在就像是在电烤箱里不断加温的烤鸡,还要淋上滚烫的热油。可是想到不能自觉反应就要翻倍的惩罚,沈默实在是没勇气硬抗了,乖乖地将手伸地平平直直,如排队待宰的羔羊。

    秋瑀宸一点也不为沈默这一次的乖巧感动,加罚的十下依然凌厉,一板一板的敲下去,沈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用左手的指甲狠狠扣着右手的手臂,而左手刚刚才挨过戒尺,就连掐着手臂都痛得直吸气,秋瑀宸打完了十下,才撤了戒尺问道,“海亓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默紧紧咬着嘴唇,低下头,鼓足了勇气伸出了左手,“对不起,教练。我不想说。”

    秋瑀宸虚晃了晃戒尺,沈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开始做圆周运动,秋瑀宸却没有再打,只是问,“小非打的他?”

    沈默从来厌恶背后说人短长,更何况秋教练居然毫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小非小非的,干脆哼了一声,“对不起,教练可以自己去问他。”

    秋瑀宸惩罚似的狠狠抽了五下,才缓缓道,“注意的态度。”

    沈默干脆将两只手都平平的伸出来,扬着头也不去看那些屈辱的红肿,在心中对秋瑀宸冷笑,明知道我还要打球,还要上课,如果已经连一点点的疼惜都不再有,我还能怎么样。

    秋瑀宸随意的敲了敲沈默手掌,可沈默现在的手哪里受得了,只能咬着牙接受这个并不友好的警告,秋瑀宸将戒尺放在桌上,“我再提醒一次,如果依然没有一点悔改之心的话,就给我这样伸着手在球馆门口的台子上好好展示一下不听话的后果,清洁做不好,打球打不好,做活标本想来还是可以胜任的。”

    沈默想不到秋瑀宸居然这么无情,心中的委屈更多过疼痛百倍,更何况,半蹲着的腿又酸又麻,脚也不像是自己的了,本以为就算是挨打他心中还是疼自己的,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索性冷笑了一下,什么也不说。

    秋瑀宸站起身,抓起桌上的戒尺就甩下来,沈默几乎是忘了这双手还是自己的,秋瑀宸连着抽,啪啪的声音像是打在毫无感情的木头上,沈默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纠结起来,只单纯的力度就让他没有办法伸直双手,秋瑀宸索性抓住他手腕打,眼前是戒尺上下摆动的影子,秋瑀宸看他实在是没办法承受更多,就一把将他的手撇向一边,像是提着一个陀螺一样将沈默身子拧了过来,向小腿继续抽,沈默几乎已经撑不住软在地上,秋瑀宸压着他又打了几下,沈默已经疼得将身子蜷了起来,可怜巴巴的回过头,眼睛里就像是隔着一层纱,声音也是颤颤的,“秋,别打了,求,还有训练。”

    秋瑀宸看着情人无助的样子,心中实在是比自己深受苦楚还难过,不过这孩子最近有些恃宠而骄,一定要替他改改毛病,因此只是抽回了戒尺呵斥,“起来,给我站直了!”

    沈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间这么脆弱,他拖着满身伤痕的身子强咬着牙站起来,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沈默,不是可以死扛到底的吗,为什么现在再也没有勇气和他僵持着看谁逼得过谁,是真的怕疼了还是怕不乖的孩子马上就会失去他的爱,原来,有一天,人居然可以是这么卑微的存在,却总愿意自以为高尚的以爱的名义安慰自己。

    秋瑀宸望着沈默似乎迷失了焦距的眼睛,就像是将自己的心放在榨汁机里一样,却终究扬了扬戒尺,逼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残酷的字,“手。”

    沈默自暴自弃的扯了扯嘴角,将已经没办法再落鞭的双手伸了出来,秋瑀宸打得非常慢,肿得接近透明的胡萝卜似的手掌上板痕排得整整齐齐,沈默只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脊柱直直地滚落,就像是西西弗好不容易推上的又落下的石头。秋瑀宸抽了四下,意外地停下了戒尺,沈默微一错愕,马上就是快而狠的第五下,就像是要将沈默手掌切断似的,沈默却连本能的闪躲也无法反应了,秋瑀宸将戒尺抛在一边,“跟我来。”

    沈默跟在秋瑀宸身后,将自己的双手自欺欺人的握成拳,手指稍稍一弯就像是疼地要断掉,他眼睁睁的看着秋瑀宸打开了门,想起他提过的作为活标本示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原来,有一天,他真的是可以一点情分也不讲的。或者,作为并非最优秀球员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这资格奢求他能够给予向对何胥一样的优待和纵容。在沈默的自暴自弃中,秋瑀宸带他走向了一间放杂物的小房间,房子本就小,还被各式各样的小箱子挤得满满的,又没有窗户,进去就是一片阴沉沉的黑,秋瑀宸命他站在一堆箱子中间,将胳膊摆成扩胸运动的姿势,然后翻过手腕,打开手掌,双掌的中指相互抵着罚站,甚至轻轻按了按他的头,“今天不用参加训练了,给我低着头好好看看替的冲动和无知受过的手,反省一下以后要怎样做。”

    沈默抬起眼睛,连那一波清澈的黑色也被这个昏暗的房间夺去了神采,秋瑀宸却依然不为所动,“最好用心思考的错误,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今晚的惩罚项目和对自己的认识深度正相关,恶劣的表现让我认为必须对严加管教,并且不会再为任何理由动摇。记住,这是最后的忠告。”说完就看也不看沈默,一转身就关门离去,将沈默独自一人隔绝在密闭的空间里,沈默只觉得脸上烧得都能冒出火来,尤其是还要自己在这样黑漆漆的屋子里看着被打肿的手掌反省,一时间屈辱委屈羞愤都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甚至连空气都被极强的压迫感逼得稀薄,沈默像是个被丢弃的小鹿,看着自己拍成特写已经看不出是手的手,“秋,原来,真的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