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然微微叹口气，回身走到顾勋勋身边蹲下来，温声道：“以后我再带你去好不好？外公正在养身体呢，我们不好去打扰。”
“那更应该去看呀。”
顾勋勋认真地看着顾宛然：“你不想他吗？”
“……想。”顾宛然微微垂下眼睑，“那等我忙完了，好吗？”
“好。”顾勋勋咧开嘴唇笑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宛然话语里的陷阱。
在小包子一蹦一跳离开后，苏河直街道破：“忙完，要忙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头？”
顾宛然轻轻一笑，“还是被你发现了。”
她缓慢站起来：“希望你能在他面前保密，小孩子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的。”
苏河不赞同地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顾勋勋虽然被哄骗过去了，可顾宛然心里，这件事却是怎么也过不去的。
不只是怕顾林山有危险，这也是在警醒她自己。
她不敢过得太好，生怕会忘记仇恨。
这样是最好的，时时刻刻都能提醒自己，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末，顾宛然和江越辰一同去了医院。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两人第一次正经的单独相处。
顾宛然程都表现得不是很想说话，江越辰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一路开着车，将她带到了医院。
“……中医？”
顾宛然看向医院招牌，更加不懂江越辰的目的。
江越辰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走吧。”
他自然地伸出手，想要牵住顾宛然，被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
“江总在前面带路吧。”顾宛然淡淡道，“早点办完事，我也好早点回去。”
“好。”江越辰顺从地点点头。
两人一同走进医院，江越辰似乎早就预约过，抱过名字后，两人就被请到一间会客室。
不多时，一位老中医就走进门，目光在两人身上轻轻一转，温和笑起来：“江先生，顾小姐。”
他走过来坐下来，顺势将背着的医箱放在一侧：“很抱歉，我后面还有预约，所以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江越辰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医生看向顾宛然，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枕：“顾小姐，麻烦你伸出手，放在这枕上面。”
顾宛然狐疑地看向江越辰，“什么意思？”
医生有些诧异：“江先生没有和您说今天来这里的原因吗？”
见顾宛然似乎真的不知道，他只好解释：“江先生预约我过来给顾小姐把把脉，看看怎么给您调理身体。”
……给她看病？
顾宛然有些发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江越辰：“你让我来医院，就是为这件事？”
江越辰勾着唇角，轻轻颔首：“嗯。”
他执起顾宛然的手，放在上面，“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现在就算顾宛然不愿意，也必须要配合了。
医生的手已经搭上顾宛然的脉搏，还顺势问了一些问题，看起来是提前了解过她的身体状况。
江越辰在旁解释，“你在国外应该也看过不少医生，既然西医没有将你治好，那就换一种方式。”
顾宛然不吭声。
其实她早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会怎么样了，现在还愿意养着，是因为顾勋勋还没有长大成人。
片刻后，医生将搭在她脉搏上的手收回，表情凝重：“顾小姐身体损伤确实严重，这样吧，我先给开两个方子，中药和西药混着吃，先看看效果，一周后再过来。”
顾宛然张张嘴，还未回答，江越辰就已经应了声：“我们下周会过来。”
医生斟酌着写下方子，交给他们去抓药。
顾宛然本想直接离开，不过江越辰拿着两人的交易说事，硬是拉着她抓完药，才一同坐上车。
“让江总费心了。”顾宛然不咸不淡道，“我的身体怎么养，我心里有数，倒是江总，希望你以后可以不要来调查我的事情。”
江越辰淡淡道：“顾宛然，既然你答应了和我之间的交易，这些就都在履行范围内。”
“我只答应和你来医院，可没有答应其他的事情。”
“如果你不吃，我会采取行动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顾宛然有些生气，干脆不去理他。
她还是没有去吃江越辰给的药，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被发现，在她下班时，再一次被江越辰给抓进了隔壁。
“江越辰，你有完没完！”
顾宛然恼火道：“我身体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你故作深情，就指望我能原谅你？”
江越辰淡淡道：“我没有这么想。”
他按着顾宛然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又从厨房端要出来，让顾宛然来喝。
“你老老实实吃药，我就不打扰你。”
中药的苦味蔓延出来，让顾宛然皱眉。
江越辰轻轻舀着勺子，递到她唇边，“如果你不满意这种喂药的方式，我可以换一种。”
他的目光暧昧地晃过顾宛然的唇瓣，意味不言而喻。
顾宛然抢过药碗，干脆一口喝下去。
她苦得忍不住皱眉，还未缓过来，嘴巴里就被塞进一颗酸酸甜甜的糖。
顾宛然轻轻嚼两下，口中苦味逐渐减淡。
江越辰闷闷笑两声：“明天的药，打算在哪边吃？”
他补充道：“别想着骗我，我随时都能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顾宛然横他一眼，淡淡道：“不劳烦江总了，我会自己吃药的。”
江越辰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一下：“嗯，吃饭吗？”
避开他的手，顾宛然直接站起身，“我该回去了，江总留步吧。”
她俯下身去拎包，却被江越辰一把按住。
“江越辰。”
“再叫一次。”
江越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按着包的手没有松开。
顾宛然彻底恼了，一脚向江越辰踹过去，被他轻巧躲过，反倒是扯着顾宛然的手腕，将她禁锢在怀中。
“放开我！”
“不要乱动。”
江越辰像是哄她似的拍着她的背：“闹出的声音大，隔壁也能听到。”
顾宛然后背僵硬一瞬，才又挣扎起来。
这栋公寓隔音很好，根本不会被听到。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挣脱江越辰的束缚。
江越辰将下颌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顾宛然，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顾宛然冷笑一声，算是回应了。
她觉得江越辰这句话真的很可笑，难道她不该恨吗？
江越辰轻叹一口气，“所以你究竟要我怎么还你呢？”
顾宛然垂下眼眸。
“归国这么久，我们两个还没有什么正面冲突，其实你也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对付我，是不是？”
顾宛然淡淡道：“只是时机未到，我现在还不是树敌的时候。”
她没有再挣扎，只是平静问：“江总，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江越辰真的就松开了她。
顾宛然立即站直，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江越辰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离开，不由叹一口气。
回到隔壁，顾宛然将顾勋勋给叫进了房间：“最近有和江总说过话吗？”
顾勋勋眼睛滴溜溜一转，有点心虚。
顾宛然：“你都学会和外人一起来欺负我了？”
“……我没有的。”顾勋勋小心翼翼道，“妈咪，是江总说能治你的病，我才稍微和他合作一下的，我想要妈咪健健康康的一直陪着我。”
“你如果真这么想，可以亲自督促我吃药。”顾宛然缓下声音，“不要和别人一起联合起来骗我，我很难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勋勋不安地揪住衣角，“我不再去见他了好吗？”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顾宛然的心已经软了。
她抱起小包子，无奈道：“我不是不让你去见他，你如果想认他，我不会拦着你，毕竟他是你的爸爸。”
顾勋勋小声道：“我才不要认他做爸爸呢，我更喜欢苏叔叔。”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妈咪你不是说空闲了就带我去见外公 吗？”
顾宛然：“……”
她还以为顾勋勋能忘记这件事。
犹豫一下，她才道：“对不起啊，妈妈最近有点忙，过段时间好不好？”
顾勋勋乖乖点头：“好，那我去准备给外公的礼物，外公都喜欢什么呀？听说他制造香水很了不起，我要不要也做一个送给他？”
“可以啊。”
顾宛然笑着道：“我让人给你送来材料，你就在家里做香水，等你做好了，我再找时间带你去见外公。”
顾勋勋认认真真地点头，眼睛亮亮的。
第二天，顾宛然就给他送来了材料，叮嘱他不要乱吃后，就随他折腾了。
因不想被江越辰给抓过去，她每天都在喝药，倒是调养得气色好上不少。
朱蒂看到她，都觉得她的状态比以前要精神许多。
她啧啧称奇了一阵：“没想到中医这么有效果，这周末你还去吗？”
顾宛然摇摇头：“不去。”
“为什么？不管他和你现在是什么立场，这确实能让你身体更好一些，不是吗？”朱蒂道，“大不了我陪你去。”
顾宛然转开话题：“之前让你接触的人怎么样了？”
“已经给安顿好了。”
朱蒂说起正事，表情严肃起来，“她知道的东西不少，对我们来说确实很有用，你要见一见吗？”
“不见，你帮忙稳着就行了。”顾宛然垂下头，翻动着文件，“也不知道元夏最近怎么样了，我好像很久没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