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侍就怕王妍不说这句话。
他当即更换ppt，将邵老和顾宛然的聊天记录公布，上面很明确地有写，两人以忘年之交来交往，而不是所谓的师徒。
看着那份聊天记录，顾宛然脸色微微发白，心里很是不舒服。
虽知道是为了澄清，可她却觉得被冒犯到隐私。
“管理好你的情绪。”
江越辰冷冰冰的声音中透着不悦，顾宛然收回目光，迅速调整好表情。
沈侍的证据还在不断出示，那些断章取义的监控，还有一些恶意的合成照片，每一份从前在网上流行的证据都被击垮。
记者们从一开始的质问，逐渐说不出话。
他们知道，他们又一次误会了顾宛然。
既然师徒关系不存在，那些子虚乌有的猜测，自然更不存在。
沈侍看着安静下来的记者们，微微一顿，继而语气忽然变得强硬：“此前为一些事情，我们始终没有回应，放任慕氏来伤害我们，现在，我想问问慕总，你究竟居心何在。”
慕寒抬眸看向台上，却没有看沈侍，而是江越辰：“那我也想问问江总，你又是居心何在，要一直囚着顾小姐？”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慕寒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中，扬起下巴和江越辰对视：“江总，据我所知，顾宛然应该不是自愿留在你身边的吧？你手里有她的把柄，迫使她做你的情妇，是不是这样？”
众人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集中在江越辰和顾宛然身上。
之前沈侍的追问，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他们更在意眼前这个劲爆的八卦。
关于江越辰和顾宛然的关系，始终就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两个人一直在对外否认，可是却一直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看着十分暧昧。
顾宛然脸色微微发白，咬紧牙关，没有让自己在此时站起来。
她清楚地知道，她的父亲还在江越辰手中，即便这个时候慕寒这些话对她有利，她也不敢承认。
江越辰拎起身边的话筒，讥讽地扯一下薄唇：“看来慕家教子女，教的都是一些编瞎话，传播流言的本事。”
他没有站起身，就坐在席位上，冷厉地双眸注视着慕寒：“第一次，你污蔑我公司香水有毒，害明远损失过亿，谣言久久不断，第二次，你捏造顾宛然与邵老师徒关系，借机洗白，并让我公司被社会孤立，现在，这是你三次，慕寒，你又怀着什么目的。”
他简单的几句话，顿时让记者们的立场发生偏转。
确实，他们已经误会明远，误会顾宛然两次，说不定这一次也是误会呢？
在这样的事实基础上，他们更愿意相信慕寒在散播谣言。
慕寒咬牙，低吼道：“我赶拿我的一切发誓，我说的这句话是真的，江越辰，你敢赌上你的部来证明你的话吗？”
江越辰眸光微微闪烁，冷冷地注视着他。
现场一片紧张的气氛。
就在顾宛然打算站出来时，忽然听江越辰吐出一句：“我敢。”
现场一片死寂，就是沈侍都忍不住眼皮一跳，可马上又很好的绷住情绪。
“慕寒，还有什么高招？”江越辰淡漠地仿佛一个冷血动物：“一句看戏是赌咒的誓言，在事实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慕寒阴冷一笑：“好啊，那江越辰，你敢不敢和我说一说，医院里躺着什么人？”
“顾宛然的父亲。”江越辰毫不犹豫道。
顾宛然手指发颤，情绪多少有点控制不住，眼眶跟着发红。
“你不就是拿着这个威胁顾宛然的吗？”慕寒咄咄逼人的质问，“你还有什么脸说你没有胁迫过她？”
江越辰仿佛用看蠢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我救下他的父亲，她过来报恩，很简单的事情，在慕总嘴里，还真是龌龊。”
“那你还记得刘秘书吗？”慕寒怨毒的目光盯着江越辰，“这个人，可是清楚得知道你做过什么？”
“刘秘书？”江越辰仿佛不知道一般，将眸光递向沈侍。
沈侍立刻道：“曾经是顾小姐父亲的秘书，后来担心顾小姐，跟着来到我们明远做事。”
“颠倒黑白。”慕寒气笑了，“我这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来说一说，当初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不必麻烦，他就在现场。”
沈侍说着，目光看向某处，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刘秘书缓缓走上前来，站到台上。
慕寒死死地盯着他，眼眸里甚至闪动着一抹杀气。
这个当初说不会再背叛的男人，这会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却神色平静道：“一切正如沈助理所言，我和小姐是为了报恩才跟过来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威胁，我想凭借威胁，我和小姐不会在他的手下做这么久。”
慕寒恼怒大喊：“你这个叛徒，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当初只是为了稳定慕总。”刘秘书淡淡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帮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假意要投靠你，也不会知道你为了对付江总，竟然打算泼这样的脏水。”
慕寒被气笑了，眼眸一片通红。
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了，而那些证据，他今天根本来不及带过来，也没办法继续证明这件事。
王妍挽住他的手臂，惶然道：“要不我们走吧，慕寒，我们先回去。”
“滚！”
慕寒一把甩开她，狠狠挠一下头，猛然将目光对准了顾宛然：“顾宛然，我是在救你，现在只要你站出来说出一切，大家都会保护你，你的父亲也会得罪，算我求你，说出真相好吗？”
所有注视都集中在顾宛然身上，包括江越辰。
他微微蹙眉，望着顾宛然此刻那张有些僵硬的脸，竟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筹划好一切，可此刻顾宛然的回答，却不在他的控制当中。
沈侍脑中快速转动，正想要阻拦，就见顾宛然已经从江越辰的桌子上将麦克风给抓过去。
万众瞩目中，她用极为平静的声音道：“确如江总所说，我和刘秘书都是自愿的，我家里因为之前的事情破产，我没有能力负担父亲的疾病，是江总在那个时候出手帮了我，我听闻他有发展香水的想法，于是就主动投身到明远。”
慕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大声吼道：“顾宛然你贱不贱？他伤害你还不够多吗？”
顾宛然冷冷道：“江总是否伤害我，我心里清楚，不需要你提醒，可你现在将我家里的情况摆在众人面前，几次三番污蔑我，伤害我，现在你急了，就开始说是为我好吗？慕寒，你恶不恶心？”
江越辰淡淡勾起唇角，却转瞬即逝。
他从顾宛然手上抢过麦克风，给这场发布会画上一个句号：“其他证据，法庭上见，慕寒，好自为之。”
新闻官宣布发布会结束，江越辰和顾宛然一同离席。
宋父不动声色地看几瞬，拉起宋云柔的手腕：“走，过去看看。”
“爸？”
“不怕，我在，他会给我一点面子。”
宋父拉着宋云柔向员工通道走去，在休息室附近追上江越辰。
“越辰。”他喊一声，脸上浮现出笑容。
江越辰转眸，看到宋云柔的一瞬，本就冷硬的脸上更是布上一层霜雪。
“宋先生。”江越辰有些疏离地喊，“有什么事情吗？”
宋父笑着看一眼他身后垂眸而立的顾宛然，温和道：“其实，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么长时间以来，云柔也一直帮你遮掩着，我也一直都没说什么，可你现在却根本不和云柔见面，这不是很好吧？”
江越辰眸光倏然而冷：“您在威胁我？”
宋父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的云柔，她可是我的掌心明珠，为她，我是什么都愿意做。”
“您可以去曝光。”
江越辰讥讽地望一眼宋云柔：“让我现在和她好好相处，不可能。”
他打开休息室的门，当着宋父和宋云柔的面，直接将顾宛然拉进来。
宋云柔脸色一变，眼眸发红：“爸，你看到了，他为了那个女人，都能做出这种事情了，那以后这桩婚姻还能不能在，那都是不一定的事。”
宋父淡淡道：“我不会让这桩婚姻消失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现在……”
“年轻人不懂事，总要吃一点苦头。”
宋父高深莫测地说完这句话，就拉着宋云柔离开。
休息室内，顾宛然站在门口，没有继续向里面走去。
江越辰在沙发上坐下来，自顾倒水轻抿。
一杯水喝完，他淡淡向这边撇来一眼：“过来。”
顾宛然犹疑一瞬，想到刚才应该也没有做什么让他不愉快的事情，这才走过去。
“坐。”江越辰对身边的位置点点下巴。
顾宛然从善如流。
“为什么不说真相？”江越辰手上把玩着被子，看向身边的女人。
“……因为我知道，我逃不掉。”顾宛然小声道，“就算我今天说出真相，哪怕我真的能逃过一劫，将来，也一定要遭罪，他们都是有目的的，而不是真的想要帮助我，可我在你身边，至少我父亲安。”
“聪明了。”江越辰骨节分明地手抵在她的后脑上，随意揉捏一把，“很好，以后都记着你今天的话，老老实实跟着我，你的日子才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