澪沉默了。
雪希一时也愣住了，说起来，原来这种东西里面真的会塞进去大凶？
“没什么事。”澪随手把签纸塞进口袋里，“这种东西，就是抽签时候的运气罢了，又不是真的预言，能有什么影响？”
“说的也是。”雪希点头，“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说一些玄乎的话，让你感觉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会和它有点关系，至于所谓的大凶，大概就是让你注意到生活里各种没什么意义的小事，比如出门忘记带钥匙，走路摔了一跤，赶公交没有赶上之类谁都会遇到的事情，但是因为有了刻意的关注，就感觉特别频繁而已。”
“嗯。”澪点了下头，所谓运势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澪，准备测试了，现在去的话，还能够赶得上新年倒计时。”良守走到神社的后面，冲她招手喊到。
“来了。”澪不再继续想抽签的事情，快步走了过去。
推开神社后门，良守和澪走了进去。
“诶？有人来吗？”阴阳寮接待处显得有些空空荡荡，毕竟就算是年无休，在新年期间也总要让大多数人回家休息，不过是轮流值班而已，人自然是比平时要少得多，因此，往日里繁忙的分部，如今只剩下一名中年值班人员。
“做一下晋级测试。”良守把自己的身份牌递给对方。
工作人员把身份牌放在仪器上扫了一下：“16岁？”
他有点惊讶，这个年纪就能升D？
“嗯。”良守回答，他接过对方递回来的牌子，“请问接下来怎么操作？”
“你跟我来。”工作人员站起身，“今天是年末，只有我一个人值班，我带你去里面的测试间测试。”
“等下。”良守喊住了对方，他指着澪说道，“她也是来测试的，不如一次解决。”
那名工作人员露出狐疑的表情，接过了澪的身份牌。
在看到御门院的姓氏后，他反而有些释怀，这是，御门院家培养的？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来测试，不是本家内就有专门的测试点吗？
虽然还是满腹狐疑，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少说少错，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就行了，别多做什么不需要的事情，这样就算出了事，最后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在确认了两人的身份后，他领着良守和澪走到里面的一间房间。
良守看到他拿出一个水晶球放在桌上的架子里，调整了一下角度。
“你们一个一个来，一会儿听我的把手放在上面就行了。”他说着，然后坐到里面的电脑前，开始开机。
“放上去需要做什么？需要输入法力吗？”良守问道。
“不需要，仪器会自动与你的法力共鸣，然后把数据传到电脑上，我就能够在电脑上看到数据。”工作人员说道，“要类比的话，大概有点类似核磁共振。”
“……”良守有点无语，他原本以为这是什么刻画了特殊符文的专用制式测试法器，结果，这玩意居然是阴阳寮研发的真·黑科技？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得到示意后，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手搭了上去。
水晶球慢慢地亮起荧光。
良守努力去感受自身，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就好像这玩意只是个大型冷光灯。
很快，荧光熄灭。
“好了，你通过了，下一个。”工作人员的态度非常公事公办，他的脑袋从电脑屏幕后面伸出来，“我帮你把数据上传了，你现在已经是D级了，晋升之后的注意事项，等她测试完了我一起说。”
澪的测试也很顺利，没有什么意外。
很快，那名工作人员领着两人回到前台。
“首先，恭喜两位正式成为D级阴阳师，以二位的年纪来说，这算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他恭喜道，对于他这种年轻时天赋不够，高中毕业后都到不了D级，成绩也不好，根本没办法进入阴阳寮专属学院，二十多岁才勉勉强强积累通过了D级，连一半执行部门C级要求都到不了的底层阴阳师来说，面前这两位显然是前途无量不能得罪的新人，毕竟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出意外以后必然是专属学院毕业的精英职业组，没准就成了自己的直属上级，可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态度不好得罪到了，“接下来，我会给二位讲解一下成为D级后的职责与义务。”
他说着，将两本小册子递给良守和澪。
“我想二位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按照现有的阴阳师体系分级，E级及以下，代表的是原本的阴阳生，只能称之为学徒，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修行锻炼自身，大多数正式的战斗任务，对他们来说都过于危险，因此，阴阳寮一般也不会给他们分配强制性的任务，但是，这一切，当成为了一个正式阴阳师，也就是到达D级后，就完不一样了。”
他示意良守和澪打开册子。
“你们可以看到，按照阴阳寮的规定，D级阴阳师，每年除非出现受伤，家庭问题之类的特殊事情，必须完成相应数量的任务，如果无法达成指标，阴阳寮则会在下一年强制安排一定数量的任务，而这些任务，大多都属于同级别内较为危险或者劳苦的任务。”
他看到两人很认真地在看着自己手中的册子，继续说道：“不过也不用担心，这种任务指标，一般都不会设置的太高，只要不是过于懒惰完不想承担责任，大多数D级阴阳师为了维持生计，需要承接的任务数量远超指标要求。”
不过御门院家的人，自然是不需要担心生计问题的，他自己心里补充了一句。
“不过，即便是完成了每年的任务指标，D级阴阳师每年也会被阴阳寮征召分配一些任务。”他继续说道，“当然了，这些任务，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多都是些，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单单依靠中高级阴阳师人手不足的简单任务，比如说，最常见的那种每个季度对城市内可疑地点进行排查的任务。在这种任务中，一般危险度标注为低的地点，就都是交给D级阴阳师去处理的。”
良守点了点头，他可以理解，毕竟D级阴阳师就是正式阴阳师里最基层的角色，多干些脏活累活也是很正常的，而像可疑地点排查中低危险度的地点，自然也不应该浪费高层的精英战力，毕竟以他的经历来看，就算是曾经对他来说凶险无比的那次公寓怨鬼，在D级阴阳师面前，也并不算是什么过于凶险的任务，就算是战斗力不怎么样的D级，只要自己不浪不作死，打不过逃走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凡事皆有例外。”这名工作人员继续说道，只不过他的语气里难以掩饰地带上了些许羡慕与嫉妒，“对于未满18岁就晋升，或是在阴阳师专属学院内修行的D级阴阳师来说，以上的规定都有不同程度的放松，尤其是之前提到的，D级任务指标，对二位来说，是不存在的。”
良守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册子，然后发现其中确实特别标明了这一条，未满18岁的D级阴阳师，无需承担每年任务指标。
“原因是你们还需要上学，而大多数D级任务，和那些简单地E级任务不同，需要面对的是真正的妖怪，这些妖怪有自己的计划，有自己的思想，追查抓捕，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而未满十八岁的年轻阴阳师，大多都在高中内学习，以求能够达到专属学院的文化考核成绩要求，换句话说，阴阳寮对你们的期待并不仅仅只是一个D级而已，你们应该在这段时间内，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以便能够在未来担任更加重要的职务。而不是为了几个底层的任务，荒废了自己的血液。”
良守有点惊讶，阴阳寮高层的安排居然会这么人性化，不过想想也有道理，阴阳寮真正缺少的从来都不是D级这种底层阴阳师，让一个有天赋的年轻阴阳师在自己应该认真修行认真学习的时期，被大量D级任务浪费时间，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浪费，那些所谓的指标，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底层人员摸鱼摸得太过分了而设置的。
“除了没有任务指标之外，一般的强制征召任务，也只会在学期放假期间才会对你们进行征召，而且也会尽可能地在安性上优先保证你们的安。”良守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这名工作人员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羡慕。
或许听起来有些不怎么公平，但是事实上，阴阳寮的做法根本无可厚非，或许从冷酷一点的方面来说，优先保证优秀的苗子能够成长起来，对他们的重要性远胜于那些甚至可能只是数量的D级人员。
只能说，不论在哪里，底层人员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
“剩下的一些零碎事项，你们可以自己回去看。”那名工作人员结束了自己的讲解，“主要的东西就这么写。”
“最后，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新年快乐。”良守和澪也回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年轻真好啊。”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阴阳寮内的中年工作人员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只可惜，自己年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种风光。
……
“恭喜通过考核！”
两人刚走出大门，雪希就一下子跳了出来，不等两人开口，她自顾自地说道，“我刚才一直在用手机查小姐的注册账号，刚刚就看到级别已经改变了。”
“……”良守很想说，你到底是有多闲，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家长？
“良守也通过了吧。”晴子笑眯眯地走过来，伸手帮良守整理了一下良守完不觉得有任何褶皱的衣领。
“嗯，过了，没什么难度。”良守心想，他甚至都没觉得那是个测试。
“D级的一些规定工作人员也和你们说过了吧？”晴子继续说道，“不过也不用担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我的经验，你们需要参与的，大概也就是一年四次的可疑地点审查，而且应该是春假和暑假里的那两次，不会对你们的学业有什么影响。”
“嗯，里面的工作人员已经说过了。”良守点头。
“啪！”
烟花在头顶的上空炸响。
众人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0点。
“糟了，忘记倒数时间了！”世界有些沮丧。
“好了，新年快乐。”良守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新年要开心起来。”
“嗯，哥哥新年快乐。”世界很快恢复活力，然后她转向其他人，“妈妈，澪姐姐，雪希阿姨新年快乐！”
“阿姨？”雪希瞬间失去高光。
澪抬头看着天空中绚烂的烟火，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张大凶的签。
“新年快乐。”良守的声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来。
她转过头，看到良守就站在自己身旁，两人几乎肩并肩贴在一起。
“新……年快乐。”澪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说起来，你穿和服的样子，比晚礼服好得多，果然还是适合这种更传统一点的服饰。”良守看着天空，似乎是在随意说着什么。
……
回到家，躺在床上，晴子的和服放在一旁的柜子里。
“是不是需要去外面找洗衣店洗好了再还回去？但是万一洗坏了怎么办？”澪躺在床上，脑子里有些乱，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烟火下良守的那句话也让她迟迟地难以入睡，什么叫比晚礼服好嘛！自己上次明明……
赌气似的翻了个身，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自己今晚带回来的东西。
除了那本D级阴阳师的注意事项以外，还有那张大凶的签纸。
“所行之事，危机重重；所念之人，遭逢不幸。”
澪想着那张神签的解签，辗转难眠。
不过，自己本身就是修行者，这种纯粹凭运气抽出来的概率事件，不可能真的能够应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