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慕言半哄半骗下,阮非喝了两支据说能安神的口服液。

    秦慕言从浴室出来,看到阮非闭着眼躺在床上,从她紧蹙的眉间能判断出来,她还没睡着。他轻轻地走到床边,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好点儿了吗?”

    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旁边多了个人,让自己感觉没那么孤单了,阮非的头疼似乎缓解了一些。

    她眯着眼笑了笑:“好多了。”说完,往旁边挪了下,给秦慕言空出位置。

    躺上床,秦慕言伸手把阮非拉到怀里后,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我好想你。”

    阮非也伸出手搂上他的腰,轻轻地抚摸了两下,没有说话。这让秦慕言又有点儿不满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啊?”

    他的声音闷闷的,似乎还带着点儿委屈,阮非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我也是。”

    秦慕言把她从怀里拉出些距离,直直地凝视着她:“你也是什么?”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亮的,想两颗闪耀的星星。阮非不忍心再做什么矜持,抬手摸上他的脸颊:“我也想你。”

    一句话,让两颗“小星星”瞬间化作了两团熊熊燃烧的火苗。

    秦慕言突然低下头,所有的感情都化作了唇间的热吻。

    “秦、秦老师——”在事态不可收拾之前,阮非撤出了他的怀抱,“我、我头疼——”

    秦慕言喘着气,看着她黑黝黝的发顶,揉了揉自己跳动的额角,最后,咬着牙说:“没事儿,你先睡。”说完,起身冲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阮非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面对他。

    秦慕言再次回到床上靠近自己的时候,阮非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凉气。

    他这是冲了多久啊!

    阮非伸出手想抱着他,替他暖暖,却被他抓住了手。

    “我没事儿,”秦慕言捏了捏阮非的手,把手放在了俩人中间,他的身子还刻意地往后撤了撤,“太晚了,赶紧睡觉。”说着,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还遮在了她的眼睛上。

    被他冰凉的手抚摩着眼睛,阮非本以为会更难入睡的,哪儿想到,不一会儿脸上的那只手便又温暖起来,等身旁平稳的呼吸声响起时,她的意识也跟着迷糊了。

    自然醒过来后,阮非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都有点儿不敢相信,她竟然睡得这么好!困扰她很久的梦魇,昨天晚上也没再来骚扰她,她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呢?”

    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阮非这才想起来,她身边还有个人呢。

    睡了个安稳觉,阮非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抱着被子转个身,笑着冲秦慕言打招呼:“早上好。”

    她抱着被子,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小脸儿还在被子上一蹭一蹭的。秦慕言看着她平时从来没有过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低头就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早安吻。

    “嗯——”阮非推着他的肩膀往后撤了撤,“还没刷牙呢——”

    “没关系,我刷了,舌头可以帮你刷一下——”

    “咦——什么啊——”

    ……

    俩人像俩弱智儿童一样,玩儿着任何一个陷入情爱中的男女都会玩儿的无聊游戏,直到精疲力尽后自己也意识到刚才有多无聊。

    自秦慕言开始电影的宣传、阮非进组开始新的工作后,俩人就没这么轻松自在地相处过了。这难得的惬意时光,俩人都不想起床。即使不说话,只是这样互相依偎着就足够了。

    “对了,”秦慕言摸到阮非的肩头,突然想起来,“让我看看你的纹身。”

    俩人虽然没少同床共枕,但都是像昨晚那样,单纯地盖着棉被睡觉而已,秦慕言还真没见过阮非脖子以下的肌肤到底是什么样;阮非也从来不穿吊带之类的衣服,所以她的肩膀上到底是疤还是花儿,秦慕言还真不清楚。

    阮非垂下眼皮,藏住满眼的心事,轻声问:“一定要看吗?”

    秦慕言一愣:“怎么了?你——不想让我看?”

    “不是,”阮非嘴角露出笑,只是笑得有些涩然,“你想看就看吧。”

    她转过身,保守的睡衣被拉到了肩膀以下,露出肩胛骨下面的“蔷薇花”。

    纹身师的技术很好,“花”很漂亮。一大丛小小的“蔷薇花”爬满了左侧肩胛骨上、下的肌肤上,生机盎然地“生长”着,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秦慕言忍不住伸手抚摩着那片“花丛”,所到之处不是光滑的肌肤,而是不平整的粗糙。

    秦慕言愕然:“这是——这都是救韩慎行时留下的疤?”

    “当然不是,”阮非扬起嘴角,眼睛看着窗帘上的某处,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有的是被狗咬的,有的是被狗挠的。”

    “什么?!”秦慕言不由得握住她的胳膊,满脸不敢相信,“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就是你怕狗的原因吗?”

    短暂的沉默后,阮非点了点头:“嗯,是。”

    “怎么会这样?”秦慕言从后面将她拥进怀里,双臂用力到有些颤抖,“那狗的主人呢?怎么不好好看着它?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啊,怎么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呢?

    她该怎么和他说呢?

    能告诉他,曾经有个女人,每次和别的男人偷/情的时候,就会把她关进一间锁狗的屋子里?

    别说别人不信,现在连她自己都有点儿怀疑,那些事情是不是只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噩梦而已。

    秦慕言的身体似乎还在轻轻地颤抖,却不妨碍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流。

    阮非依恋地往后靠了靠,仿佛身后的那些疤痕也在悄悄地愈合,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都过去了。”

    秦慕言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肩上,轻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阮非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又不是你的错。”

    秦慕言嘴巴贴着她的后颈,还在继续:“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小时候没遇到你,没能替你抵挡痛苦;对不起,长大后又出现晚了,没能让你早日走出梦魇;对不起,昨天反应慢了,没有为你挡住恐惧;对不起……

    阮非握上交叠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发自肺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