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承明走出大厅，秋日惨白的太阳照的他有点眩晕。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周显？是诸葛玄的卦语，还是周显表现出的自信彻底震慑住他？
他承认周显的确是有能力，要不然不会从那繁杂的名册中迅速找出漏洞。但他如若要彻底清查京营，得罪的不止是薛濂这个神枢营的主将，还有那一大批往京营里面塞奴仆，以及用那些士卒为自己干私事的无数个侯爷和伯爷。
到时候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而自己真要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毛承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么快的做出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但目前他似乎又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只能心中安慰自己，先走走看吧！
看到毛承明从大厅内走出，其他人立即拥了上去，七嘴八舌询问事情的经过。
毛承明皱着眉道：“吃空饷的事情被周大人发现了。他提供的那张名单上的人最年轻的也有七十岁，大部分都死了好几十年了，根本就不可能找的到他们。”
边都司问道：“那您是怎么回答他的？”
“怎么回答？当然是坚持说他们只是请假，暂时不在营中。难道我对他说我们吃空饷吃了几十年，那不是找死吗？”
“那周大人信了吗？”
“信才有鬼呢！”毛承明十分不满的瞥了边都司一眼。“这样明显的假话怎么可能骗过他？但我是神枢营的副将，是现在营中唯一的主官，他还不敢拿我怎么样？但我这样做，也彻底惹怒了他。接下来他肯定还要询问们，记住，都要给我这么说。谁敢给我泄露支言片语，即使我愿意饶过们，薛侯爷和王伯爷两位也饶不了们。”
众人忙应道：“毛副将就放心吧！我们神枢营上下都是一条心。周显他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毛孩子，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时，章怀从厅内走出，向众人道：“们谁是边常孟，我家大人有请。”
边都司整理了一下衣装，向章怀拱手道：“在下是边常孟。”
章怀点了点头道：“那就随我进来吧！”
“边都司，是神枢营的老人。自崇祯十年便担任都司一职，对营中的一切都十分熟悉。本官这次奉旨清查京营人数，还希望能够多多帮忙。”
“大人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尽情吩咐，属下一定力协助。”
周显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边都司可有什么要告诉本官的吗？”
边都司怔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周显笑了笑道：“什么都行，只要边都司愿意说。例如京营现有的士卒到底是多少，薛侯爷已经多久没来过京营了，还有们并力吃空饷这么多年，边都司贪墨了多少等等这一切我都想知道。”
边都司脸色通红，出言争辩道：“大人，您这是污蔑。下官从来都是两袖清风，从未做出贪墨之事。”
周显淡淡笑道：“有没有做过，本官不清楚，但营中的其他将领清楚。现在不愿意说，本官也就不多问了。但本官想提醒的是，我这是在给机会，过了今天，我再也不会多问半句。至于今后什么会等着边都司，可以提前试想一下。”
边都司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不语。
周显也不逼迫，慢慢喝着茶，道：“京营那么多将领，边都司该不会真以为们会完齐心吧！只要从中有一两个愿意说的，我就能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京营废弛现在已经是摆在明面的事情，我只是要向陛下交一个总数，顺便找几个短命鬼来平息陛下的怒火。如若边都司想当他们其中的一个，本官不介意成。如若边都司还是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喝了这杯茶后就出去吧！”
边都司端茶碗的水有点颤抖，他过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向周显道：“周大人，小人的确拿了一份空饷，但这都是上官逼迫的。如果我不拿，他们会以为我和他们不一条心。而且这么做不止我一个，京营中的大小将领都有，只不过拿的多少有所差别。”
周显点了点头道：“本官知道，也没有打算就此问罪于，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是否会对我说实话，这最后将决定我送哪些短命鬼去见阎王。”
边都司连忙道：“请大人放心，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做到知无不言。只是请大人不要将属下的话语记载在案，毕竟下官只是个都司，不敢轻易得罪那些侯爷伯爷。”
周显笑着指了指他道：“边都司，还真是个老滑头。但看看，这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今日之话语，只有我两人知道内容。接下来，再给我讲讲神枢营将校之间的关系和彼此的性格，以及哪些人可用。而我向保证，这次风波绝对不会涉及到分毫。”
周显看着已饮了两大碗茶水的鲍参将道：“鲍参将，真的确定没有什么话语要给我说的吗？”
鲍参将脸上堆着笑道：“大人，小将只是个当差的，一切都以薛侯爷马首是瞻。如果大人想知道什么，尽可以去问他，没必要在小的身上浪费功夫。”
周显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好吧！出去吧！”
鲍参将有点得意的站起来，跨步向外走出。
“慢着！”
鲍参将扭过头来，问道：“大人，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周显站起身来笑着道：“我送出去。”
周显上前拉住鲍参将的手，跨步一起走了出去。在大厅外神枢营诸将可以看到的地方，特意和他站在一起，笑意浓烈，热情非常的说了小半柱香的废话。
等到鲍参将返回，神枢营所有将领都不怀善意的看着他。
鲍参将一愣，问道：“们都怎么啦！”
毛副将首先发难，“鲍旭，对周大人说了什么？”
鲍参将顿时醒悟过来，伸出右手向上道：“我……，我什么都没说，我发誓，我发誓。”
毛副将冷哼一声道：“什么都没说，那为何周大人对却如此热情，而对我们其他人都冷脸相对。骗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