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穿越之庶女江九卿 > 第 33 页
    ……这一觉九卿睡的极其香甜,到申正起来三姑青楚又重新帮她上了妆,等到申末方仲威还没有回来,便自己一个人带着青楚去了上房。

    吃完饭再回来时已经酉末,方仲威还是不见踪影。九卿想了一想,吩咐在方仲威房里值夜的南屏,“先炖好醒酒汤在熏笼上焐着……”又特意叮嘱她如果方仲威喝了酒,就小心伺候着,待他睡下再过来回青楚一声。

    南屏一一答应着退了下去。

    这个南屏就是九卿在江府里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回来后九卿问了她的名字,她回九卿说叫“三儿”。九卿嫌这名字太过大众化,又问了她本家的名字,才知道她叫孙南屏,于是便以本名称呼了她,把她派到方仲威的值夜丫头当中去。

    九卿刚刚洗漱完毕准备上炕睡觉,就听到外间值夜的冬梅惊呼道,“将军,夫人她已经睡下了。”接着就听到门口乒乒乓乓的一阵声响,好像是花架案几碰翻了的声音。

    冬梅是今天刚刚调到九卿房里来的,不明白上屋里的规矩,因此说话的声音不免有些高。

    也幸好她这一声惊呼,九卿急忙顿住了身形,青楚慌张地把刚刚脱下来的大袄又披回到九卿的身上。

    刚刚把胳膊伸进袖子里,就见夹絮的红绸软帘掀开,方仲威一身酒气地大踏步走了进来。九卿一惊,急忙拢了衣襟,从青楚的手里接过带子紧紧把大袄束上。

    方仲威脚步微跄,一手扶着靠门边的梨木花架,一边眯着眼睛吩咐青楚,“先出去。”声音里透着一点点的僵直,看起来是喝了不少酒的样子。

    青楚瑟缩一下,扭头去看九卿。

    九卿微微对她点头,轻声吩咐,“叫南屏把醒酒汤端过来……”又转头对方仲威道,“将军快请坐下吧……”一边说着,一边起步去为他铺椅袱。

    青楚见了急忙抢上前去帮忙,九卿趁机低声对她说道,“出去吩咐厨房备点热水,没准将军一会睡前要沐浴一下。”说完,轻轻皱了皱眉头。方仲威身上的酒味实在太过浓重,他这刚一进来,整个屋子里的暖香就被他夺去了味道。

    青楚讶然,抬起漆黑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快速退了出去。

    方仲威走到太师椅上斜斜坐了下来,一手支在扶手上以掌背撑着头,一手扶在八仙桌上在上面胡乱划拉……九卿看了忍不住道,“将军是不是想要喝水?”说着她对门外吩咐,“快给将军送一盅温茶来。”

    外面有人答应着脚步匆匆地离去。

    方仲威抬头看了看她,突然说了一句,“头疼。”然后便撤回那只扶在八仙桌上的手,坐直身体狠狠在头上捶了起来。

    暗黄的灯光下,九卿看清他眼底布着条条的血丝,神色中的疲惫,又好像年三十那天刚回来时几天几夜没睡觉的样子。

    难道他有什么心事?

    还是为了朝廷之事烦恼,抑或是抓了大司农后皇上对他行了卸磨杀驴之事?

    思忖着,九卿迈步上前,轻轻按住了他猛力捶头的手,“将军不要再捶头了,这样反而会更助酒劲,越捶的头就会越疼的厉害。”她的声音轻柔,回荡在流着暗魅烛光的屋子里,带着一种母亲般的亲切,很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方仲威不由停下手来,定定看着她隐在烛光下半明半暗宛如珍珠一般,散发着温润光辉的脸庞。愣怔了片刻,竟然忘了手中的动作。

    半晌,他才蠕了蠕唇,最后终于吐出一口长长的酒气,叹道,“九卿,说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声音猝短而无奈,仿佛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九卿愣然,震惊于他对自己的称呼上,久久不能回神。

    他直呼自己为九卿,是不是他从心里已经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朋友了?

    她半天才回过神来,正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就见门帘掀起,南屏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在青楚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进来。二人进来见到九卿覆在方仲威手上的一双纤手,不由怔了一怔。

    南屏的脸色立刻绯红,飞快地低下头,把目光躲闪到手中端着的醒酒汤上去。青楚则是先露喜色,继而才觉出羞涩,她也一下子红了脸,只不过低下头去的眼神里,带着一抹情不自禁的惊喜。

    九卿慢慢放下手来,无奈苦笑:至于的么,自己不就是握了一下方仲威的手吗?南屏的羞涩她可以理解,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比较腼腆。可是青楚的惊喜就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对方仲威的态度,青楚和三姑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干嘛还要对自己和方仲威寄予如此的希望?

    伺候着方仲威喝完醒酒汤,冬梅也把由厨房新沏过来的热茶端了上来。几个人收了汤碗,得了九卿的暗示,一起退了下去。

    九卿亲自为方仲威倒了一盅热茶,轻轻放在了他手边,“将军再喝一盅茶吧,去去嘴里的甜味。”她选了一张隔着八仙桌的椅子在方仲威的对面坐了下来,说话时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带着真诚,仿佛多年老友一般让方仲威感到贴心而温暖。

    醒酒汤是用灵芝切片熬出来的,里面放了蜂蜜,那种淡淡的甜味女人也许喜欢,但是作为男人的方仲威就不一定受用——他刚才喝汤时轻皱的眉头,就已经泄漏了他的心思。

    他默默地看了九卿一眼,然后端起茶盅来一饮而尽。

    九卿再接着为他续上一盅。方仲威又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才慢声说道,“我今天出去喝酒了。”仿佛对家人交代白天的行止似的,语气温和而随意。

    想是这时已经镇定下来了吧?九卿眸中带笑地看着她,把就要冲口而出的“我知道”三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身上这么大的

    41、方仲威的心事 ...

    酒味,不用他开口别人也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他这时说这话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了。

    不过为了迎合他,九卿还是装作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是和朋友出去喝的?”说着起身,再次把方仲威已经喝干的茶盅续满了水。

    “嗯,”方仲威低着眉头,刀削般的侧脸一半隐在烛光中,一半呈现在了九卿的眼前,“我今天遇上了一个旧日好友……”他捏着茶盅的边缘,手指娴熟地捻动着呈喇叭花形敞开的沿口,轻声道,“我们有两年多没见,今天在……碰上了,就相约着一起去了他的府上喝酒。”他在说到当中地名的时候顿了一顿,把碰到好友的地点部省略了。

    “哦,那很好啊,两年不见的好友,今日偶然相遇,想来将军也一定很高兴吧……”九卿面带笑容,并不对他话里的漏洞刨根问底,接着他的话音说道,“所以将军就有些喝多了?”

    她眼里闪着俏皮的光,仿佛两人是多年的老友一般,在说正事的时候随便开开玩笑也应该无伤大雅似的。

    方仲威微笑着点了点头。

    九卿也笑容灿然。

    说笑了几句,就觉得一丝冷意顺着右衽的袄子钻进身体,九卿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转眼去看地当中摆着的炭盆,发现之前彤红的火炭已经渐渐势弱,过不了一刻就要熄灭的样子。她起身走过去,用竹夹夹了两块青楚走时备好的木炭,放进火盆里,又用铁钎捅了捅火堆,才拍拍手站起身来,走回到椅前重新坐好。

    就听已经靠上椅背闭着眼睛的方仲威轻声说道,“知道吗?我的这个朋友,他是曾经在战场上与我生死与共的兄弟……”声音里带着唏嘘,仿佛正沉浸在那些刀剑葱茏,杀声震天的战场里拔不出来。

    九卿静静地听着,并不去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方仲威接着道,“可惜他在一次和西蒙人作战中负了伤……丢了一只手臂……”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微微睁开的眼角里似有泪光闪烁,半天才又接着道,“……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上过战场……”然后便是深深地一叹。

    他是在为朋友的不幸遭遇感叹吗?可是他刚才为什么又说自己做人很失败?九卿偷偷打量他烛光下的英俊面容,努力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多余的表情。他该不会是因见到朋友而触景生情,拿他比照自己,也开始忧虑自己的未来了吧?

    正胡思乱想,就听方仲威说道,“可是我好手好脚却已不能再上战场了……”

    什么?九卿听了他这句话就好像遭了晴天霹雳,他不能再上战场?这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难道说皇上真的要卸磨杀驴了?

    可仔细一想这也不太可能啊?皇上不可能马上赢了战役就行这背弃人心之事——他即使再担心方仲威功高盖主,也要有一个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的合适契机才行。

    无论怎么样,他不可能在西蒙刚刚来议和的时候,就拿方仲威开刀。如果那样,他岂不失了民心?这样一来,他等于是给自己头上结结实实扣了个昏君的帽子,从此以后还有人敢为他卖命吗?

    这是上位者之大忌,再昏庸的皇帝也应该明白这一条才对。

    又想起他那日洗澡时把丫鬟们都打发出来的情景,九卿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是说,也受伤了?”她试探着问。

    唯一可以解释的通的,就是方仲威也受伤了这个理由。

    方仲威睁开眼睛,茫然地瞅着跳跃不定的烛光,仿佛对九卿说话,又仿佛是自言自语,答非所问地道,“我的手臂已经举不起握了多年的大刀……我今天又在朋友那里试了试,还是不行……”苍茫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英雄末路般的悲壮,听了让人忍不住心酸。

    九卿看着他只有二十几岁的容颜,声音里却透着烈士暮年一样的无奈,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就如细细的黄土层一般,无风自动的坍塌下来一个小小的角落。

    “……是怎么伤的……”她试探着开口,不管方仲威愿不愿意,她觉得自己都有必要从朋友的立场,在他伤心的时候陪着他一起度过,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予他宽心和劝解。

    但是,这个前提,就是首先要了解他伤心难过的原因。不了解清楚,她又怎能对他进行对症下药,对他关心和劝导?

    42

    42、小暧昧 ...

    方仲威神色茫然,面现痛苦,过了半晌,才轻声地道,“我初入西蒙大营,顶了一个死校的名字,被咱们暗藏在西蒙的人安排进了他所在的哨队……”他脸上带着回忆的神色,“为了把我的身份蒙混过去,于是我们使了一计,由那个自己人把伍长引到河边,设计巧妙地让他落进冰窟窿里,然后由我把他给救上来……”

    蜡烛恰在这时劈啪闪烁出来一朵烛花,他的脸便也随着烛花一亮之后又半明半暗地沉了下去。

    九卿起身拿起烛盒以及烛剪,亲自把一截弯曲的烛芯剪去,然后重新坐回座位上去。

    方仲威又接着徐徐说道, “……没想到西蒙大营的条件如此艰苦,我们落了水后竟然没有一处暖地可以热身——他们的营帐甚至连取暖的木炭都已供不起了。所以……”说到这里,他把话停了下来,脸上不自知地带上了一抹苦涩。

    九卿思忖着,他该不是因为这个落了什么病根吧?想着,不由问出口来,“所以,因为这个坐下了毛病?”

    方仲威点头,拿起桌上的茶盅,猛地灌了一口,深深呼了一口气后,才撂下茶盅苦笑,“从那以后,我就觉得肩肘再抬起时有些费劲,不过当时一心扑在那员大将身上,也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谁知道回来以后就觉得越来越不得劲。我曾经试了两回,第一次拿刀的时候,虽然有些吃力,但是还可以舞弄几下,第二次,就彻底不行了……”

    他眯着眼瞅着烛光,黝黑的眸子在跳跃的烛火下变成了一弘深潭,仿佛里面盛着无尽的苍凉,默了半晌,才又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急着赶回来的另一个原因……”

    接着便是一声长叹,屋子里开始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九卿耐不住静寂,再次起身为他斟了一盅茶,接着他刚才的话问道,“是想回到京里找个太医好好给医治?”

    “嗯。”方仲威简短地回答。

    “那么,问过太医了?”她双手拄着下颚,脸上满贮着关心,认认真真地问他。

    对于方仲威的遭遇她表示同情,如果方仲威因此而与他的戎马生涯绝缘,那也确实是他人生当中的一大憾事。

    古代的男人,莫不都把上战场杀敌视为人生最远大的抱负。而他人尚未到中年,就已如折翅的雄鹰一般,从此远离他喜爱的事业,换位想一想,他此时的心态,要比马革裹尸远远来的痛苦吧。

    “问过了……”方仲威换了个坐姿,一只手往上试着抬起来放到椅子背上,一边说道,“太医说能治,但是以后上战场就不太可能了……”看起来他的动作有点吃力,缓缓的,皱着眉头,就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的,费了半天劲,才把手肘搭在椅子背上。

    这就是所谓的肩周炎吧?九卿不太确定,又想起他昨夜抓着自己的手臂时,一开始劲力十足,然后便越来越弱,当时自己还以为他是怜香惜玉,却不曾想原来却是这样一个原因……心里又好笑又不禁替他难过,于是劝道,“其实男人也不一定非要上战场杀敌才算为国家做贡献……”

    方仲威挑了挑眉,目光无波无澜地看着她。仿佛带着一丝了然。

    他认为她这是在劝解他?

    好吧,算他猜对了。九卿转动眼珠,当笑话一样给他讲起诸葛亮火烧赤壁,巧施空城计大退司马懿追兵等有名的历史故事。

    意思告诉他,运筹帷幄,更远比上战场杀敌来的意义要深远的多。

    九卿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的讲,方仲威的眼睛里也渐渐有了亮色。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有粗使的婆子回禀,“青楚姑娘,洗澡水已经烧好了……”声音清晰可辨,隔着一个中厅远远地传到九卿的西侧间来。

    方仲威听了不觉诧异,奇道,“怎么这时还没有沐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心情似乎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

    看意思是想回避出去给自己让出空间,好让自己沐浴?

    九卿不由抿嘴而笑,暗叹自己的小心思没了用武之地。她本想是用让方仲威洗澡的借口,把酒醉的他赶出自己的房里。没想到方仲威却是个君子,在听到婆子的话后,他就闻音知雅地起身给自己让位,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小姐……”青楚在帘外回禀。“洗澡水烧……”

    “知道了。”九卿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方仲威已经站直了身体,正准备迈步往外走。

    “我是让她们给预备的。”九卿看着他俏皮地一笑,她随着方仲威一起起身,直接吩咐外面的青楚,“让她们抬进将军的卧房里,把……”

    话未说完突然停了下来,她脑中蓦地有一丝灵光疾闪而过。

    热水……寒湿?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京郊的一处庄子。据地契上记载,那里有一座小小的温泉。

    温泉!她眼睛亮了一亮。然后接着吩咐青楚,“去吧,让她们把火盆生得旺点。”青楚答应一声脚步渐渐远去。

    方仲威听了九卿的话极为讶异,他站住身形,诧然地指着自己问她,“是给我预备的洗澡水?”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不相信,眼中却闪烁着一丛小小的亮光,宛如暗夜的星子一般璀然。

    九卿含笑点头,“嗯……不然我为什么让她们抬进的屋里?”她笑着反问。

    方仲威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

    戎马十年,第一次有人在他酒醉的时候,不因为怕他,而张罗着给他准备洗澡水……

    又想起在冰窟窿里被人拖上来时那冰彻肌骨的冷意,他的心里一时五味俱杂。再是铮铮铁骨,也需要家人这种温暖的柔情来慰籍……想着,心里的一簇小火苗便温软地渐渐膨胀起来。

    九卿这时却低下头猛地嗅了嗅鼻子,然后就见她抬起头俏皮地看着他道,“我这屋里的空气,都快要被您给熏成酒坛子了。”说着还夸张地皱了皱眉头。

    方仲威不由哑然失笑,“酒坛子?”他重复着三个字,无奈地摇头,“如果酒坛子里的酒味这么淡,那我还喝酒做什么?不如天天泡在这样的酒坛子里……”话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他似乎发觉自己的失口,神色尴尬地看着九卿,眼中滑过一丝大大的不自然。

    这话很有点小小的暧昧不明意思啊!九卿顺着他不自然的表情也瞬间被带岔了思路,仔细一回味他话里的歧义,顿时脸上红云密布。

    她一张俏白的脸在背着光的暗影下便韵出了一层神秘的波光……低下头的一瞬间,方仲威看见她低领的袄子缘上,露出了一段欺霜赛雪的洁白藕颈。

    他的心骤然不受控制的大力跳动了一下,眼神便牢牢地黏在了那截藕颈上。

    九卿抬头,就看见他那种异样的眼神,正盯在自己的头上猛瞧。但是眸光的焦距却并不在自己的脸上,而是顺着自己的脸侧游离了出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一时尴尬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屋子里的气氛便一下子有小小的暧昧缓缓流淌开来。

    两个人都开始哑口无言,沉默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九卿深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把自己的思绪往别的上面带。她尽量忽视两人之中这种不自然的暗流——心中告诫着自己,既然无心,就不要给人以希望。

    忽然又想起刚刚脑中的那一抹灵光,于是趁着低头的机会仔细思索了一下。心念电转数下,她突然抬起头对方仲威笑道,“将军的病,我倒有个好主意……”说完,她忽闪着眼睛看着方仲威,瞳眸里带着一片真诚的笑意。

    她在努力维持着面容上的平静。

    “哦?说说。”方仲威收敛心神,面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冷静。语气中是一副大为感兴趣的样子,只不过眸子却错开了九卿的视线。

    九卿咬了咬唇,试探着开口,“我在京郊有个庄子,那里有座温泉……”她思忖了一下,眼睛紧紧盯在方仲威的脸上,“我想将军的寒湿症,如果边用药边在那里沐浴治疗,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说完,心里如有只小鼓被敲打着一般咚咚直跳。

    温泉能疗寒湿,这是现代人的疗养方法,不知道这里的人们有没有这个认知。

    如果这个方法能被方仲威认同,那么她出方府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也许用不了一年的时间就能实现。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怎么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方仲威,去她的庄子上疗养。

    陪方仲着威前去疗养,是她这个做妻子名正言顺上的事,即使老夫人,也应该说不出什么非议来。到那时,也许她就能亲自管理庄子,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因为没人可用而感到夹手夹脚了。

    她心中盘算着如意算盘,心中的那份不自然渐渐远去,眼睛不停在方仲威的脸上打转,神色之中自然就带上了小小的紧张。

    方仲威看了不由发笑,心里那份莫名其妙的感觉也渐渐消失。看着九卿紧张的样子,他脑子里忽然起了一个促狭的念头,想了一想,他故意放慢了语速,淡淡地道,“那样的温泉,京郊遍地都是,我倒没有听说在那里沐浴还能给人治病的……”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

    九卿脸上便现出了一抹急色,不等方仲威话落,她就急急地道,“不然!那样的温泉,正是适合给将军这样的病症休息养病之用……”

    她开始掰着指头给他细算风湿病的种种害处,然后又为他讲了一套大道理,最后才道,“在那寒凉的水里中了湿寒之症,皆因是那水寒而侵骨,致使寒气进入了经脉骨髓……俗话说,物反必相克——寒凉的克星是那温热,同样的道理,而只有温热才能解那寒气……”她抬起眼来,发现方仲威正满脸兴味地望着她,于是眼中闪着希望,继续滔滔不绝,“想想,因寒水而得病,就应该常常以温水去其寒气……”

    方仲威听了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九卿莫名抬头,他急忙敛了笑意,一本正经说道,“好,就先依的意见试一试……”九卿脸上立刻现出喜色,方仲威却给人泼冷水似的又转了语气,“不过说好了,我只试几天,如果不管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话虽未尽,但意思已不言自明。就看见九卿脸上渐渐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失望。他为了逗她似的,故意敛着声不说话。在她终于沉不住气将要开口是时候,他却又突然抢着说道,“还有,先说好了,我到时可是到那里白吃白住,如果觉得亏本,那咱们的这个试验就算作罢……”说完,佯装举步要走。

    他这么说?九卿突然目露惊喜,也就是他答应要在那里多住些日子了?

    她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哎,别走……”

    方仲威回头,九卿转了转眼珠,笑盈盈地望着他道,“白吃白住可以,不过我可不可以到时收点利息?”

    “什么利息?”方仲威大为感兴趣的样子,俯首望着九卿问道,“我连银子都不想付了,还有什么利息可谈?”脸上居然挂着一副无赖相。

    “这……”九卿语噎,是啊,人家连银子都不给,好像利息这个词用的不太恰当,她努力搜肠刮肚想了想,终于想出来一个确切的说法,于是眉开眼笑道,“不算利息,就算咱们互惠互利也行。我允许在庄子里白吃白住,那也要答应我,每十天允许我出一次庄子去外面逛逛,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她完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一双眼睛灿灿然地盯着方仲威。

    望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子,方仲威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头小鹿在兜头乱撞……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像野草一般地疯狂滋长起来。情不自禁地,他一双手抬了起来……

    可惜刚抬到一半,肩胛上的一阵疼痛钻心而来。瞬间的迷失便在这一刻被击得烟消云散,理智在这一刻突然回到了他的意识当中。

    方仲威尴尬地放下手臂,讪讪地对着九卿笑了笑,然后不着痕迹把手背在身后,“好吧,咱们就算互惠互利……”说完急忙转身,逃也似的,迈开大步急急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