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她？”安排她刺杀丞相的人，根本没有说过背后还有这号人物！
江野走进她的面前，蹲下身子，有力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并且加重了几分力道。
表面上看着没什么表情，可从心里确是实打实的厌恶。
繁花也从他眼中看出了嫌弃，然而比嫌弃更让人害怕的，是从背后油然而生的恐惧。
那人捏着她的下巴，轻松的像是没有使劲，然而却已经溢出血点。
“放……开。”
“我现在告诉，我是她什么人。兄长，亲兄长！这个关系，够帮她报仇吗？”指甲已经深深嵌入她的血肉，却还不知进退般往里刺入。
尖锐的疼痛让繁花根本直不起身子，她此时就是砧板上的鱼，能随意被人宰割。
“想……想杀了我？”她断断续续说着，上气不接下气。
临死前的恐惧像一个无形的网罩，将她死死罩在里面。
江野冷静的像个冰块，忽然笑了，那笑如索命般，让人害怕。
“我要带走。”
“轰”的一声，屋顶破了个洞，柴房外众人循声看去，不由得一惊。
只见江野擒住繁花，已经站在了房顶上，声音悠长：“人我带走了！”随即翩翩离去。
苏御看着他离去，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消失方向许久，李湛方才收回眼神，淡淡道：“今日之事不许跟旁人提起，若有人问起繁花的去处，便说被我乱棍打死了。”
乱棍……打死？
这个死因有点太严重了吧？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主子都没有坏名声传出去，而如今因为顾宛宛被伤而乱棍打死刺凶者，会不会……
若是叫旁人知道她是真实身份倒也没什么，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看主子面容严肃不像是说笑，苏御便也没有多问，按照他吩咐的做。
不到半个时辰，繁花被乱棍打死的消息传遍李府上下。
消息传到李珠院里，不由得大惊：“被打死了？们可瞧见了？是真的？”
丫鬟面露不忍：“是真的，东院的苏御将尸体都扔出去了，据说是大少爷授意的。”
三哥……真有那么恨繁花？
可他们两人之间并无仇恨，难道真的是因为繁花伤了顾宛宛？不是没死吗？
“打听清楚了真是因为那个顾宛宛？她何德何能，能让三哥这般出头？”李珠站起来，手中的玩意儿也没了心思。
“奴婢都打听了，顾宛宛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漪春楼的老板而已。”
仅仅是一个青楼老板？
李珠有些不相信，叫来心腹丫鬟贴耳说了几句，还从箱子里拿出了些银子交给她：“去黑市打听一下，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丫鬟有些忐忑：“今日大少爷对待繁花尚且如此，万一咱们去黑市查人，被他知晓了……”
“知道又如何？我可是他的妹妹，难不成也要打死我不成？”她有些不耐烦了，推了几把：“哎呀叫去就去，怎么婆婆妈妈的？”
“……是是。”
丫鬟走后，李珠复又坐下，眼中有几分思量，她倒要看看，顾宛宛到底是何方神圣！
*
谢怀锦根本没有想到，有一日能和陈氏安安稳稳的待在同一屋檐下。
或许是看她受了伤，有些同情，所以说话也都极为轻柔。
陈氏坐在床边，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左右看看，又想起湛儿曾叮嘱的话，于是叫来袖云去厨房呈些粥来。
“大夫人，不……不用了。”谢怀锦没觉得饿，更何况她刚出了血，哪里有什么胃口想吃饭？
眼皮子倒是挺困的，还想再睡一睡。
陈氏诶了一声：“湛儿说晚上没吃多少，特意叮嘱我要让再吃些晚饭。不然半夜会饿肚子的。”
不然半夜会饿肚子的……
这句话听在谢怀锦耳朵里，极其温柔，好像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跟孩子这样说。
她还想婉拒，但想到是李湛的意思，便没有再拒绝。
袖云动作也快，不一会儿便提着食盒回来。
一碗鲜粥下肚，胃里果然暖暖的。
陈氏递过手帕让她擦嘴，谢怀锦有些愣住，接过后嘿嘿一笑故意问：“大夫人不怕我啦？”
如果这句话换做其他人问，陈氏断然不想回答。
不过今日，看在她是湛儿恩人的份上，难得有耐心：“我怕又怎样？不怕又怎样？我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他拿定的注意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左右，总要是李府的儿媳，我还能怎么办？”
最后那句，总要是李府的儿媳，我还能怎么办？
真真是带着一丝丝无奈，还有……认可。
谢怀锦擦嘴动作一顿，脑子一下是空白，什么意思？大夫人承认她了？不介意她是……
“我早想过了，只要湛儿喜欢，就依着他吧。归根结底，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他闹脾气，我还不是只能依着……唉唉唉干嘛呢！”
陈氏正低头感概，忽然脖子一紧，一抬头，正好看见谢怀锦凑近来的脑袋，连疼痛也不顾了，紧紧拥着她尤其欢喜：“夫人真好！”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差点让陈氏闪了腰，她双手在空中呆住，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求助似的看向袖云，希望她帮帮忙。
袖云捂住嘴，“夫人，也说了认定宛宛是李府儿媳，人家这不是在欢喜嘛！”
欢喜……她没见过谁表达欢喜如此近距离的，还拥抱……
说实话，陈氏只养过儿子，没想过女儿，实在有些无措……
谢怀锦也是太激动了，起身的那一刻腹部着实太疼，不过陈氏的话确实让她太高兴，一个鲤鱼翻身就蹦跶起来了。
“夫人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太激动了。”她挠挠后脑勺有些羞愧。
陈氏快速收好面上的尴尬，整理好表情，继续装出一副端正模样：“无事，我不怪。”
“嘿嘿，我就知道大夫人是最好的！”说起好听的话，谢怀锦还真是不逊色。袖云在一边仔细看着，心里暗道：夫人啊这下是彻底被顾宛宛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