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明歌 > 第三章:(下)求归家督师寒心
    请牢记本站域名“  ” ,或者在百度搜索: 三联文学网    第三章:盼和议三桂决断,求归家督师寒心。

    “启禀王爷,袁崇焕一行人马,已近巧鹅谷外三十里。”

    “好!昂阿赖,一会儿功成,夏承德父子绝不可留。”

    “呃!是!”

    “哼哼,小明皇想打磨利器,刻意弹压吴三桂,让他暂时屈居人下,以便蓄势而发。偏在此时能挑起他心中不满之人,一定是小人。此等小人,绝不可留!明白了吗?”

    “王爷明断!那吴三桂呢?”

    “此子本事一流,又是辽军之宝。杀之恐生变故,理当留用。”

    “是!”

    岳讬说完,双目望着谷外,心中思谋。只要今日事成,以袁崇焕为质、吴三桂为刀,一举拿下锦州,彻底斩断大凌河同山海关的联系,然后再回转身,要么取济雪连环堡,要么取朵颜十九家。至于收降祖大寿,策反辽东军,那是很遥远的事情,最紧要的,是一定为大清赢得喘息的生机。

    因为手中如果握有袁崇焕、吴三桂这两步棋,辽东军投鼠忌器,定然不敢大兴兵锋。加上如今小明皇要四方出击,定然也不愿意在辽东牵扯太多精力,只要这么耗上个十来年,大清再向大明拜表称臣,进女联姻,珠马朝贡,兴许就可以配享郡王级别,与朝鲜同例了。这个局面,对于现在的大清来说,也算最佳的结果。

    想到此,岳讬心中不由急切起来。

    ......

    “呵呵,袁督师的威名,在下早闻详细,今日有幸重睹督师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

    “那里,那里,将军今日所来,如若能谋定和谈,实在是功德无量,崇焕还要多谢将军的。”

    “呃,是啊,督师前日书信所言,这辽东沃土,无分满汉,不论隙怨,安居而比邻,实在是人间美致。岳讬观书之时,心中那份激荡,实在不可名状。但不知督师此来,于我大清有什么其他的计议吗?”

    岳讬在整个满清贵族中,与皇太极的关系最近,当初皇太极能够继承汗位,可以说岳讬出的力气是最大的,加上他本事、人缘、忠诚度,都是上上之选,因此,他是有权力做一些主的。这点,袁崇焕当然了解。于是,见岳托问讯和谈的细节,袁督师整容答道:

    “好叫将军得知,”袁崇焕在称谓上,要比熊文灿较真儿,岳托的郡王封诰,袁崇焕是不承认的,因此,对话中,永远是‘将军’。

    “好叫将军知晓,贵汗金帐所在,当在辽阳,而非沈阳。然吾皇宽仁,故汗陵寝,可无需迁移,便在沈阳即可。可定十姓之内的族人,守陵而居。”

    “嘿嘿,迁都不迁陵,督师好计较,也罢,此事,我大清倒是可忍!”

    岳讬怎样,也要打听一下和议的具体细节的,好在将来和大明谈判的时候,能事先有个抬高价码的基础。

    袁崇焕对岳讬语气中的强硬,倒是没放在心上,谈判嘛,吵的动气动刀子,都属正常,关键是要表明诉求。

    “唉!王爷莫要浮躁,功名利禄,原本过眼云烟,为子孙族人计,方才大义本心。”

    “呵呵,督师此言,岳讬领教了。但请再讲下来!”

    “大明于沈阳设立辽宁宣抚使司,……贵族人现在所具土地,大明毫厘不取。……另划辽阳、满城、建州三地,与贵族开府建衙。此三地……”

    袁崇焕自顾自的说着,岳讬越听心中怒气越盛,忽然出言打断!

    “但不知,我家天子的封诰,督师有何打算?”

    “我大明沐家,世藩滇省,配享公爵,而以王名之。若贵汗愿仿沐家旧例,当为佳话。”

    “可朝鲜撮茸小国,尚可享郡王,而以君称之。我大清难不成要低于朝鲜吗?”

    “朝鲜之邦,从属贡敬,已有千年之约。贵族人与我大明,若能开万世之交,爵位封诰,理当从容嘛!”

    此时的袁崇焕,在吴三桂和岳讬眼里,根本就是书呆子一个。他们心中很清楚,说这句客套话之前,和谈实际上已经破裂了。因为对于岳讬来说,大清的级别怎能低于朝鲜?就这一条,就等于触动了他们的底线。

    因为按照大明新立的爵位法案,如果皇太极仅仅是公爵的话,那么岳讬这些人最多最多就是伯爵了。就连皇太极大多数的儿子们,也只能获得贵子的爵位。而像多尔衮,代善这些老父汗的亲子们,更是甭多想了,侯爵或者贵子,这,这简直笑话嘛!

    朝鲜那边,还左一个乐善君,右一个凤坪君,国王的尊号又是大王,又是大君的。大清怎么可能低过朝鲜去?

    “啊!督师啊,此杯中美酒,乃是我辽东秘法酿造,今日岳讬便敬督师一杯!”

    说完,岳讬将手中玉爵,高举过头,然后转交给昂阿赖,昂阿赖弯腰平举玉爵,躬身缓步,慢慢来到袁崇焕的面前。

    吴三桂见此,行到前面,朗声说道:

    “我家督师,今日身体不适,三桂不才,愿代督师满饮此杯!”

    听他这么说,昂阿赖很自然的,就把酒杯送给了吴三桂。一旁的岳讬见此,微微一笑。袁崇焕呢?袁崇焕轻轻颔首,没说话,从表情上,很是领吴三桂的情。

    “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吴三桂接过酒杯,没喝,只是问昂阿赖!

    昂阿赖一愣,心说:

    ‘这吴三桂可够麻烦的,这个时候还演个屁戏啊!直接喝了,然后咱们把袁崇焕一抓,不就结了吗?’

    但想归想,昂阿赖还是很配合的,抱拳道:

    “在下大...大...哦,在下整蓝旗调防大臣昂阿赖!”

    “呵呵,好!”吴三桂温柔一笑,接着说道:“某家吴三桂,他日,定会给们烧香送纸!”

    说话间,吴三桂右手自腕底唰的弹出一把匕首,左手奋力将玉爵往昂阿赖眼前一砸,右手匕首,有如毒蛇般刺出!

    昂阿赖在回答自己名姓时,就已经觉得不妥了,因为他忽然想到,觉罗色勒就是死在此人手中。因此心下起了警惕,眼见吴三桂双肩耸动,心中暗叫不好!再见吴三桂左手挥来,他没躲,因为距离很近,手掌劲力再大,硬挨一下也没事儿。毒酒一说,也根本是胡说八道,哪来的那么多慢性毒药。所以,昂阿赖,头不动,眼睛盯着吴三桂的右手,左脚一个朝天踢,双手已经奔腰间摸去!

    “噗哧”一声,吴三桂的匕首刺入了昂阿赖的小腿上,昂阿赖惊痛之下,连忙就势到地,连续几个滚翻!

    吴三桂匕首刺中,立刻撒手,双手自腰间拔出两把火铳,鹰嘴短火铳。

    砰砰两枪,两团黑蒙蒙的弹雨,然打在昂阿赖的身上。随即,吴三桂丢下火铳,右手拔出穆刀!高声断喝:

    “后金蛮夷,与我大明,乃是国仇。失地夺民,实为家恨,劫掠无度,又犯众怒。我辽东儿郎,岂能与尔等和谈?弟兄们!”

    还不待吴三桂喊完,夏承德早领着前锋营的人马,呼啸着冲了过来。因此,与其说吴三桂在对儿郎们喊话,不如说是吴三桂在向一旁愣怔的袁崇焕,表明心迹。

    岳讬反应很快,这个时候,已经翻身上马,正要领着自己的亲兵,打马离开。其余后金兵马,则就地反击,好为岳讬的离开争取时间。吴三桂不理会袁崇焕,随后而来连声怒喝!骑上亲兵牵过来的战马,打马便向前冲。

    尽管事起突然,但后金兵的战力不容小视,一时间,辽东兵与后金兵混战纠缠。岳讬则在亲兵的护卫下,与吴三桂他们越离越远!岳讬回返身于马上观瞧,他知道,昂阿赖是回不来了,心中震怒之下,不由得朗声怒骂!

    “吴三桂,的金牌在这里,本王今日杀不了,也甭想回去了。”

    金牌凭信,理当可以定吴三桂通敌的罪名。岳讬喊完,见吴三桂杀的正性起,估计也是没听见自己说的,不由得岳讬恨恨的再骂了两声,转身便想走了。

    正在此时,便听一人高声呐喊之声:

    “王爷,金牌在此!”

    “不好!”

    岳讬听到这句,立刻知道不对,因为金牌被昂阿赖收妥在军营之中,此时金牌出现,绝对不正常。

    想到此,岳讬也不答话,身子伏在马上,在亲兵护卫之下,便向谷外跑去。

    但是,即便岳讬刚才不说那些找场子的话,他也来不及逃脱了。巧鹅谷外,忽然多了好多兵马,有明军服饰,也有整蓝旗服饰,有民户装扮,也有奴隶装扮,甚至还有道士服装。

    这些人一拥而上,根本不用什么战术,直接合身扑过来,斩断马腿后,就把岳讬几人给冲落在地。当先一人高举金牌,哈哈笑着,从岳讬身边飞驰而过。岳讬还想再看,却被冲过来的人马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高举金牌的人,来到吴三桂马前,翻身下马,单腿跪地。

    “启禀小桂帅,夏舒得善友教众维护,幸不辱命,将军细柳金牌在此,请将军过目!”

    吴三桂也赶紧下马,扶起夏舒,高兴的说:

    “夏哥哥,回来便好,何苦为了金牌冒……”

    还不等吴三桂演完戏,一边袁崇焕已经过来,袁督师戟指吴三桂,厉声喝道:

    “吴三桂,究竟要做什么?”

    “回禀都督,年年和谈,年年征战,与其屡次上这些反复小人的圈套,不如借机劫杀两蓝旗,谋夺广宁!”

    嘶!袁崇焕倒吸一口冷气!他有些不相信的望着吴三桂:

    “难不成,已经私调兵马,借着在这里和谈之机,前去攻打广宁了?”

    “都督明鉴,不过,不仅仅是我私调兵马,济雪连星堡的众位总兵堡主,亦偃兵而来。还有那广宁城内,早有善友教的细作经营,如今里应外合,广宁城不日可归复大明治下!”

    “混账!吴三桂,以为我不知道?多年来,苦于无出头之日。是以,才一力主战,不是为国为民,是在为自己的仕途做打算。今日,不听将令,私调兵马,妄启战端,将辽东再次带入战火之中,无数生灵,将再逢涂炭!该当一个死罪!”

    “都督有所不知,末将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逆天行事!”

    说完,吴三桂双手抱拳,高举在左边眉际之处。望着袁崇焕的眼神之中,忽然多了一层不忍之色。良久,袁崇焕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难不成,是奉的皇上密旨?”

    吴三桂长叹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躬身冲着袁崇焕长揖一礼,随后,转身上马,呼啸一声,领着新来接应的人马向着广宁城而去。因为距离不是太远,此时,广宁城方向,已经传来阵阵隆隆的炮声。是光启炮的声音。

    袁崇焕呆呆的望着巧鹅谷中,凌乱不堪的景物。刚才还整洁有序的和谈场所,如今已经是横尸遍地,自很多尸体中,还不断的喷涌着血沫,昂阿赖的尸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看在眼中,心头泛起阵阵的恶心。一旁岳讬犹自大骂,早被兵丁给堵上了嘴巴。

    夏舒与父亲夏承德碰面之后,父子二人也没怎么交流,直接来到岳讬面前。

    “王爷,想以督师为质,谋取锦州的计较,如今可是败了!”

    岳讬冷哼一声,把双目一闭。再没反应!夏承德仰天一笑!

    “儿啊,这后金的王爷,倒也硬气,但三桂已经将这份功劳,送与我父子二人了,来吧!”

    “如此多谢爹爹!”

    夏舒抱拳施礼后,手起刀落,将岳讬的头颅挥刀斩下!父子二人抢下一份功劳之后,方才回转身,吩咐谷内的兵卒。以保护袁督师、保护三桂将军的细柳郎金牌为借口,拉着吴三桂带来的前锋营两哨人马,打扫战场,准备撤回锦州。

    当然,干活的众人,都默契地同袁崇焕拉开距离。大家都知道,袁大都督此时的心情,一定很落寞!皇上发密旨给辽东军系的头面人物,却独独抛开了袁崇焕。这是什么样的打击,大家心中都清楚。

    更沉重的打击,是整个辽东军系,竟然也没事先告知,反而是袁崇焕自己,还一门心思的想着跟后金和谈!直到最后最后的图穷匕见,袁崇焕依然被自己一直很欣赏的后进翘楚吴三桂蒙在鼓里。

    刚刚吴三桂的话,虽隐晦不清,但袁崇焕是何等样人?再联想到年关返京,同皇上密奏和议的时候,皇上脸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袁崇焕,已然能猜出大概的事实了。

    定是皇上也不愿意同后金和谈,而一力邀战。但当时,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而没有当面反驳。随后,越想越不是滋味。直到前段时间,发了一道密旨给吴三桂,希望吴三桂能寻机开战。想来也是,善友教素来同金州的刘兴祚兄弟关系密切,与辽东这边,反而很冷淡。这也是岳讬敢于托大的原因之一。所以,如果没有皇帝的旨意,吴三桂不可能鼓动善友教众,帮他在广宁内应。但是,

    “是皇上,是皇上!不让我和谈,便开口之说啊!何必如此对我?何必如此对我!”

    一瞬间,喃喃低语之后的袁崇焕,头发彷佛已经花白了许多。

    一夜白头心未老,只是未到紧要时。

    不过有一点是袁崇焕坚信的,密旨中,一定不会如今日这般安排。因为他了解当今圣上的秉性,破坏和谈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这般下作。

    “夏舒,本督问,怎会有三桂细柳郎的金牌?”

    “这……”夏舒犹豫一下,但考虑到袁崇焕的身份,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回禀都督,后金托人私会末将,希望借和谈,一举擒获督师和三桂将军,然后趁机谋夺锦州。再取大凌河。三桂将军,便来了个将计就计。是以……”

    “胡说!后金岂能有此轻悖之举?想来,定是等先行诈降,虚求款,实寻战!”

    “呃,”夏舒心中突的一跳,暗道‘好,督师果然非凡,猜测的**不离十’但这样的事情,他那里敢应承下来。于是咬咬牙,抗声说道:

    “回禀督师,末将只知有‘请君入瓮’这一说法。如若后金力主和议,又哪来的今日之局?”

    这种话都说出来,其余的更不用多说了,袁崇焕心头登时雪亮,吴三桂竟敢矫诏行事。我定当参他一本。

    刚想到这里,远处广宁城那边,再次传来炮响,隆隆的炮声,似乎震荡起山风,吹进袁崇焕的口鼻之中,一时间,他有些呼吸困难。一旁的夏舒,连忙上前,作势要扶,却被袁崇焕一甩手,连忙吓得不再敢动分毫。

    “罢罢罢,我既然俯仰无愧,不负君民将士,又何苦纠缠人家负没负我呢?”

    袁崇焕喃喃说出这句话后,人便仿佛痴了一般,望着天际的一朵浮云,出起神来。

    “都督!都督!”

    夏承德连声唤着,却不见袁崇焕反应,他与儿子对视一眼之后,暗暗冲下面兵丁使了一个眼色。立刻过来两个人,想半搀半架着袁崇焕离开。却见袁崇焕猛地一摆手!

    “罢了,我袁崇焕心灰意冷,明日,不,今日便上表请致休返乡,再不理会这红尘俗世了!”

    一时间,夏承德父子很有些悲哀,就是旁边这些前锋营的兵丁,也都不忍心再看眼前这十年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袁大都督!整个山谷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从远方传来阵阵炮声!

    ……

    附注:

    1.夏氏父子,是当年辽东军镇中,策反第一人。很多次比较重大的反叛事件中,都有这父子二人的身影出现。加上反复成性的吴三桂,肯眼瞧着吴襄被李自成斩首,也要借兵入关。所以,他们当年连家国父子都敢背叛,更何况袁崇焕了。

    2.其实从上一章起,我就已经开始尝试新的写作方法,因为这回是同时四个战场的描写,所以,打算采取多点、多线,交错时空的方法来写,希望文字起来,更加有趣一些。欢迎请大家指正!快速查找本站请百度搜索: 三联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