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正邪天下 > 第487章
    敢在风宫白流势力范围内对风宫属众发动袭击的,究竟是什么人?

    船只顾江而下,再行半日,残阳西斜时,那名思过寨弟子将船慢慢向岸边靠去,道:“上岸后歇息一夜,明日定可赶到亦求寺。”

    天师和尚站起身来,立于船头,眺望江边,对范离憎感慨地道:“当年若非我师挚友妙门大师及其三位师弟相救,我心毒不去,终是难逃一劫!”

    范离憎好奇地道:“妙门大师乃师尊挚友,想必他的武功,定也是已臻出神入化之境。”

    天师和尚道:“师父从未对我提及妙门大师的武功如何。”

    船只渐渐地向渡口靠近,这几日来,三人一直在江上沉浮,天师和尚又是不擅言辞之人,一路枯躁无味,此刻即将上岸,范离憎心中颇有些轻松释然之感,远望江岸,远方群山如黛,渡口附近搭了几间凉棚,自是供应茶水面点的铺子。

    那名思过寨弟子道:“去年在这个渡口泊船时,渡口处倒不似今天这么冷清。”

    天师和尚接口道:“上游多人被杀,得知此讯者自是会避上一避。”

    忽听得范离憎沉声道:“只怕事有蹊跷。”

    “怎么?”天师和尚与那名思过寨弟子同时脱口问道。

    范离憎指着渡口那边铺子上空飘荡着的一柱青烟,道:“炊烟未灭,未何不见人影?”

    天师和尚听得此言,神色一肃,眉头皱起,复又道:“祸福无定,何况要去亦求寺,就必须由此渡口上岸。”

    范离憎亦站起身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名思过寨弟子低吼一声,奋力摇撸,船速倏然加快不少,贴着水面向渡口快速靠去!

    范离憎与天师和尚在船上稳稳站立,他们的衣衫在江风中猎猎飞扬,渡口处泊有几只船,范离憎的预感终于得到了证实:那几只船上赫然倒扑着几具尸体。

    未等天师和尚吩咐,那名思过寨弟子就已将船只向那几艘船靠拢——此刻无论是谁,都能想到接近目睹血腥场面,绝非巧合,要想明哲保身,只恐不易。

    血仍未凝固。

    船上被杀者共有十二人,分别倒在三艘船上,他们衣饰不一,农匠商吏,不一而足,但他们的手中皆一无例外地持有短兵器。显然,这些人是由江湖中人易装而成,其目的是为了在此伏击某人。

    那么,他们的伏击有没有成功?

    三人细细察看了一阵子,却无法看出任何破绽,五师和尚悻然道:“也不知这等怪事往后是否还会遭遇?”

    那名思过寨弟子名为广风行,江湖阅历极为丰富,他道:“大师,范……少侠,我们是否绕道而行?这事多少透着点古怪。”

    天师和尚道:“是祸躲不过——何况虽然接二连三遇上血腥杀戮,我等却未遭一丝一毫的凶险,又有何惧?”

    广风行与范离憎互视一眼,相互微微点了点头,当下范离憎走至船舱中,挥掌向船舱击去,爆裂声中,船舱底部赫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却并无江水渗入,原来船舱底部设了夹层,那只盛有“天陨玄冰石”的木匣就在夹层中。

    范离憎将密匣抱起,走上岸去,回头看了看江边船上的十数具尸体,正待转身离去之际,忽听得身后“哗”地一声响,是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范离憎一惊,蓦然回首,赫然发现江边水面上浮现出一个人的上半身,定神一看,才知是一具尸体。

    勿庸置疑,这具尸体是刚从水底浮出水面的,在尸体的腰部位置,系着一根绳子,显而易见,尸体极可能是被系上石块后,抛入水中的,因为系得不牢固,绳子自石块上脱开,使尸体重新浮出了水面。

    望着在江水中一浮一沉的尸体,广风行皱眉道:“为何渡口那三艘船上的十二具尸体原封不动地搁在船头,而这一具尸体却偏偏要沉入水中?”他自问自答道:“想必,这死者的身分与船上众死者有些不同。”

    范离憎点了点头,道:“将死者沉入江中,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毁尸灭迹,另一种可能则是死者是自己的同伴,为了掩饰已方的行踪,便用了这一手段。”

    广风行道:“待我看看这具尸体上有没有可疑之物。”言罢,他重新跳上自己的那艘船,向那具尸体靠近,范离憎在岸上道:“小心点!”广风行点了点头,用竹篙将尸体拨近,再将之搬上船,把尸体上上下下搜索了一追,最终从尸体上摸出一件什么东西来,握在手中,这才抱着尸体,跃上岸来,范离憎的目光匆匆扫了尸体一眼,但见那人的脸色已被泡得有些苍白。

    广风行推开手掌,道:“这是在尸体上找到的,颇有些不同寻常。”范离憎与天师和尚看到他的手心处放着一只“十”字形的饰物,泛着幽幽黑光,饰物的一端是小小的圆球状,上面刻有一头像,似人非人,显得甚为诡异。

    天师和尚接过那十字形饰物,掂了掂,道:“看样子这

    应是某个帮派的信物,却不知此物乃什么帮派所有?”

    广风行道:“四川唐门以铜雀为信物,天地堂以指环为信物,彭城七星楼以衣缀七粒银扣为信物——以这十字形之物为信物的,我却闻所未闻。”

    范离憎知道佚魄之所以让广风行与自己同行,是因为广风行的江湖阅历在思过寨中可说无人能及,既然连他也看不出其中端倪,那么一时半刻,是休想识

    破死者真面目了。

    天师和尚将那“十”字形饰物端详一阵,揣入怀中,道:“此地乃是非之所,不宜久留。”言罢就要离去,广风行却道:“大师稍等片刻。”但见他在岸边找到一块长条形的石块,再将系于尸体上的绳子的

    另一端系于石块上,随后将尸体与石块一同抛入水中。三人眼看着尸体很快沉入水中,冒出了一串白色的水泡后,江面复归平静,这才离开渡口。

    三人心中都有点抑闷,一路无言,只是匆匆赶路,奇怪的是一路上极其平静,再未遇到先前的情况,甚至直到三人进入一个小镇之前,竟未遇上一个行人,出人意料的平静反而让三人心中更有不祥之感。

    镇子很小,惟有一横一纵两条街,街道狭窄,街道两侧的屋子有些破旧,灯光晕暗,三人将一横一纵两条街走了个遍,方在街道尽头寻到一家客栈,客栈前挂着的一串灯笼已积了厚厚一层尘埃,上面写着四个隶书大字:“高升客栈”,客栈前有几级石阶,三人顺着石阶而上,走到客栈前场,场中空落落的,除

    了西侧拴着的二匹马外,只有一个瘦瘦的伙计,此刻正懒洋洋地坐在一块木墩上,见了三人,也不起身,只是慢条斯理地道:“客官投店么?小店已客满,三位还是别觅住所吧。”

    范离憎一愣,道:“随便腾出一间屋子即可。”

    广风行接口道:“此镇似乎也只有这一家客栈了,我等出门在外做点小买卖,能安身果腹,就已足矣,也不会计较太多。”

    那伙计欠了欠身,斜了天师和尚一眼,依旧慢条斯理地道:“如今和尚也做买卖了吗?小的可是孤陋寡闻了。”

    范离憎不由为之气结,心道:“人说店大压客,今日看来,店少也压客。”他不愿看那伙计的嘴脸,转身就要离去,却被广风行暗中拉住。

    广风行笑着道:“若是我等能找到住所,也不敢劳烦兄弟了。”

    范离憎暗自奇怪,忖道:“都是江湖中人,风行露宿也算不得什么,又何必受此窝囊恶气?难道其中别有缘故?”

    那伙计这才起身,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几位这么看得起小店,小的又怎敢拒客于门外?店中客房的确已满,也许后院的柴房收拾收拾,可让三位客官歇息一宿,只是这样一来,就多有怠慢了。”

    广风行打了个哈哈,道:“那倒无妨。”

    那瘦瘦的伙计这才把三人引进店中,店里有一个红脸伙计在抹着桌凳,高高的柜台后探出半个一个人的身子,肥头肥脑,看模样大概是掌柜的,他很快又缩回了身子。那瘦瘦的伙计引着三人穿过后门而出,到了后院,但见后院中置放着各种物什,倒也收拾得齐整。

    瘦瘦伙计让范离憎三人在院中等侯着,他推开院子南侧的一间屋子,进进出出地忙乎了一阵子,方道:“如果三位客官不用晚饭,现在就可在这间屋子里歇息了。”

    广风行道:“相烦兄弟送三碗面来,两碗荤的,一碗素的。”

    瘦瘦伙计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三人进了柴房,才知瘦瘦伙计只是将一块木板架在了柴堆上,再铺了两床半新不旧的棉被,三人相视一眼,不由都苦笑了一声。柴房内堆满了干柴,自然不会有灯火,三人借着从窗外透入的光线,摸索着在“床”上坐下了。

    范离憎低声道:“广大哥,为何偏偏要在此店受这种恶气?”

    广风行道:“那伙计若是太过热情,我反倒有不踏实之感了。”

    范离憎思忖片刻,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一刻钟,那红脸伙计送来了三碗面、就退了出去,广风行将门掩上,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针,在三碗面中逐一试过,见无异常,这才让范离憎与天师和尚动筷。

    匆匆吃完面,广风行道:“我们三人轮着歇息,以防万一,现在们先睡吧。”

    范离憎忖道:“我们是乖船顺江而下,别人很难跟踪,多半不会有事。”心中这么想,却也知此事关系重大,故也未反对广风行的建议。

    当下与天师和尚和衣卧于木板之上,双耳听着远处隐约模糊的声音,不多久,竟自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