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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成败难量

    涿州驿丞老婆孩子吵闹不休,把燕王府门前搞得大乱,燕王殿下对外称病笃,不能出面调停,躺床上又气又恨,这个小年算是没过好,饺子吃不上,灶王爷也得罪了,坐起身来嗷嗷一通大吼,指着高阳郡王直骂“孽障”,只差没拔剑把他脑袋劈成两半,盛怒之下削郡王府仪卫司,罚他佛前面壁思过,又叫王妃送了一千两慰问金去安抚死者家属,这作战资金紧缺当口又损失一笔,虚火上行折腾得血不归经,竟然真病倒床了。

    朱高煦灰头土脸挨了一顿骂,转出正殿站夹道上愣神,这件事过去也有小半年了,是高祖皇帝驾崩时他去京师奔丧路上发生,怎么偏这会子闹了来?他抬头看天,红砖绿瓦上那片天蓝得赏心悦目,盯着太阳猛瞧了半晌,他发现太阳就像他**梳妆台上黄铜镜,没了外头那一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如今他没了仪仗,就是个光杆郡王,平常虽然用不上,放着看看也是好,真给削了还真是舍不得。

    “殿下。”身后有人招呼,他回头看,刚才被太阳灼了眼,这会儿看人脸上花花绿绿一片,也分不出是谁了,便道,“何事?”

    那人道,“卑职盘问了许久,那婆姨根本说不清是谁带他们来,一会说是两个生意人,一会又说是县学里生员,弄得我一头雾水,后头怎么样,请郡王示下。”

    原来是王府里长史,他奉命彻查此事,看来是半点成效也没有,朱高煦皱了皱眉, “这点子事还来问我?真真人笨事难成等他们出了城悄悄抓起来严刑拷打,说不清就往死里整治,这也不会?傻蛋”

    那长史被骂得冷汗直流,一迭声道是,慌里慌张夺路而逃了。

    朱高煦正窝火,墙根下一个人嗤地笑了声,他不耐烦横了他一眼,冷冷道,“笑什么?这会子看我笑话来了?可是腚上皮痒么?”

    朱高燧年轻脸上现出不屑来,拉着长音道,“就会我面前使能耐,有本事找那个害人去,冲着我这个一奶同胞耍什么威风,我才是一心向着人”

    朱高煦哼了哼道,“裴臻,我饶不过他去,有胆子和我耍阴险,打量我不敢拿他怎么样?”

    朱高燧一旁笑起来,心想这人真够不讲理,明明是他打人家老婆主意,还不许别人反抗,做人嚣张成了这样,果然是无敌。遂问道,“那日可受用到了?滋味如何?”

    朱高煦面色不豫,那张漂亮嘴唇又眼前滑过,几天没见心里还真有些挂念,看着柔弱人,脾气倒不是一般倔强,不把她弄到手怎么甘心

    朱高燧看他不说话便拿肘顶他,急道,“存心和我打哑谜?还不些说,我回头有事告诉。”

    朱高煦让开几步睨斜他,“没受用着,那日时候紧,再说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哪里急色得那样要说什么些说,否则我回郡王府去了。”

    朱高燧拉了他道,“还不知道罢,裴府正加紧着置办婚事呢,再过几日就是板上钉钉了,眼下还是大姑娘,入了洞房就成小媳妇了,怎么打算?”

    朱高煦面如寒潭,额上青筋直跳,杀气腾腾样子叫朱高燧都有些胆颤,抽出腰刀来一劈,廊下接雨水大缸子瞬间裂成了两半,他冷笑道,“好啊,没把我话放心上,上赶着年下办事?只当我死了不成?我既看上了,他敢娶,分明不把我放眼里”说着转身便走。

    朱高燧忙赶上来拦住他道,“做什么去?莫非还要抢人么?他府上布置暗卫岂是吃素?还是部署了再去不迟。”

    他停住了脚,果然还是有顾虑,硬抢恐怕不成,他才犯了事,父亲那里余怒未消,要是明着来,万一怪罪下来失了宠,那损失便不止是个仪卫司了,看来只可智取,倘或能将人偷偷弄出来,到时候找个地方一藏,裴臻也捉不到他小辫子去,这样岂不大家干净?

    朱高燧抚着下颚上刚冒头胡髯道,“可别小瞧了那姓裴,我原当那晚上动了他女人,他第二日必定找父王告状,谁知悄不声半点消息也无,我只当那丫头或者害臊没叫他知道,如今看来然不是那么回事,他要害,自然不能叫父王看出们有嫌隙,只怕这只是第一步,后头跟着还有呢,自己留神罢。”

    朱高煦道,“我心里有数,这会子还说这些,想法子把人弄出来是正经。”

    朱高燧摇头叹道,“我瞧是陷进去了,这时候还想这个,天底下女人都死绝了?人说高阳郡王凶狠顽劣,没曾想还是个情种呢”

    朱高煦怒道,“捡些有用来说再胡浸,仔细我对不客气”

    朱高燧深知他脾气,看着他手里腰刀也瘆得慌,忙道,“罢了罢了,我手下有个管军提辖和裴府管事交好,那管事本来是裴臻奶哥哥,府里当差也得了不少好处,只是如今这位姑娘来了,把府里狠狠整治了一番,油水没了,挂了个虚职,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一下子闹起了亏空,他老娘也给打发出府去了,月例银子没了想头,穷便急眼,直恨不得生吃了那春君姑娘,我这就打发人去寻他,给他几个银子,叫他把人哄出府去就得了。”

    朱高煦一琢磨,这办法可行度,不必动刀枪就能成事,颇满意拍拍朱高燧肩道,“好兄弟,哥哥承情记心上,将来自有好处。”

    朱高燧不以为然摆摆手,找了一块山石坐下,一面道,“自家兄弟说什么承不承情要把那丫头弄出来也不难,今儿大宁都指挥使来了,进了城门,这当口应该已经到裴府了,则今晚,迟则明日,裴臻定要领萧乾来晋见父王,届时找个由头把女孩儿骗出来,弄晕往车里一塞,事儿就算完了,可是弄出来后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自然是收房里,若玩腻了就随手扔了,裴臻爱要就捡回去,不要就由她自生自灭,不然还能怎么样?朱高煦将刀插回刀封里,甚感烦躁来回踱了几步,或者她要是讨人喜欢,封个如夫人也未尝不可……

    朱高燧看他竟有些茫然,下意识提醒道,“我和二哥哥说一句,弄来顽顽也就算了,若要扶上正妃位置可不成,别动真心才好。”

    朱高煦眉间又浮起怒色,不悦道,“这是什么道理?”

    朱高燧大惊“莫非真动了这心思?可莫忘了她是裴臻人,金屋藏娇便罢了,带出来还了得?纵然浑身武艺也敌不过明月君和拼命,日夜堤防总有疏漏,别为个女人坏了大事。”

    朱高煦沉声道,“我自有分寸,还坐这里做什么?还不些安排去”

    朱高燧站起来认命一叹,暗道这就是求人态度吗?这人真是狂妄到没救了。

    朱高煦背着手往王府大门去,边走边思忖,等弄来了对她好些,再和她摆事实讲道理,郡王妃位置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有诱惑力吧……不可否认,他这辈子还没遇到比她合胃口,既然男未婚女未嫁,娶了又怎么?他一个郡王还怕姓裴不成想着,脚下加紧起来,甚至有些急不可待,十来日未见了,期间他也打发人探过裴府,谁知铜墙铁壁一般,连根头发丝也没摸着。犹记得那日她半梦半醒间软软靠他肩头,他心忍不住颤起来,浑身毛孔都打开了,那是种什么样感觉啊,从来都没有体会过……他们这种人从小生长荆棘里,向来只知掠夺,什么温情脉脉,想都没想过事,现回味一下,被一个女人信赖着依靠着,不怕,不防备,那种滋味似乎也不错。

    甫出大门,刚叫小厮牵来马,府里内侍匆匆赶来,作了揖道,“二殿下且留步,王妃请二殿下过苏杭园里说话 。”

    他回身把缰绳和马鞭重又扔给小厮,拍了拍手道,“可知道是什么事?”

    那内侍小心谄媚道,“殿下宽心罢,横竖是好事。”

    他本就焦急,听了这话愈发反感,隐约已猜到了些,左不过就是讨媳妇之类话,这两年耳朵都起了茧子,他**还乐此不疲,若不怕母亲伤心,他恨不得调头就走,每每推脱,自己都已经辞穷了,这回又拿什么来应付呢。

    进了苏杭园抱厦里,燕王妃正坐榻上喝茶,旁边世子妃张氏贴身伺候着,看见他,眼里露出意味不明神色来,他满满给母亲作了一揖,燕王妃也不兜圈子,指着矮几上一堆画卷道,“挑一个,开春就把事办了。若不挑,我心里已有了人,就不问意思了。”

    朱高煦窒了窒,随即道,“儿子有人了,不日就定下来,到时候自然回禀母亲。”

    只因为他诡计使了太多回,燕王妃完不信任他,半阖上眼对内侍道,“记下来,从四品右参议韦尚秋之女韦氏,端孝纯娴,淑德含章,特聘婚高阳郡王,择吉日过礼。”

    朱高煦怔那里,再看张氏,她暗摇了摇头,想来这事已是敲定,再改不得了,只得应了,燕王妃又道,“才刚说有了人也不知真假,若是真就封个夫人罢,多个人伺候也好,早些开枝散叶是要紧。”

    朱高煦心里说不清什么味道,只得叹计划赶不上变化,敛神诺诺道是,躬身一揖退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