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陵夭 > 第二十三章 银色末日(一)
    海面撕裂出一道又长又深的沟壑,汹涌的海水翻涌着灌进去,将这狰狞的伤口填平。

    沟壑尽头,晨韬右手扶在完颜臻儿后腰上,帮其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力。

    三米的修长身高,双眸竖瞳,尖细的耳朵,如玉的皮肤,晨韬和完颜臻儿的容貌已经俊美到超出性别的界限,男女通吃。

    竖瞳中有如花的青色纹路缓慢旋转,衬托着那对淡青色瞳孔更显奇异,只是她嘴角有着还没来得及擦掉的斑斑血迹。

    仓促间硬接莫凯泽和晨悦彤合力一击,她现在并不好受,体内翻江倒海,一身气息波动不稳。

    快要被填平的沟壑另一头,战铠披身的莫凯泽和晨悦彤立于海面之上,青色短发和蓝色长发所带起的光芒交相辉映。

    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动作,道剑·尘冕和道剑·沫霜同时转动刺出。

    “衍尘式!”

    “凝封式!”

    暗青色的尘飘荡出去,弥漫而出的死亡气息震荡得下方叠叠浪涛都收敛了脾气;宝蓝色雾气紧随其后,凝气成冰,形成一条细长的冰道。

    “以水之名,掌天地之力!”

    “以风之名,掌天地之力!”

    晨韬盘膝落于海面,被宛若充满弹性的水床托着,古纹长袍无风自动,一面面水墙冲天而起,在永冻之力下化为宝蓝色;完颜臻儿单脚轻点晨韬左肩,颀长身影升空,大风裹挟着湮灭之力呼啸而起,层层暗青色风幕形成。

    宝蓝色雾气追上了暗青色的尘,那点微弱的尘在这时变为了粉末,说不出颜色,更说不出感觉,只是在那几不可见的粉末下,宝蓝色水墙和暗青色风幕都显得不堪一击。

    一面面水墙破碎,一层层风幕告破,晨韬和完颜臻儿的身体都微微颤动,脸色更是有了不正常的白色。

    “该死。”晨韬咬牙说,如果不是本身状态不好,他也不会落得这般只能被动挨打的田地。

    反倒完颜臻儿,如果不是承受了对方两人的合力一击,状态要比晨韬好上许多。

    即使身处下风,完颜臻儿依旧不动声色,一对竖瞳淡漠得让人看不出想法,左手维持着力量输出,右手却抬在了身侧。

    掌心有湮灭之力汇聚,暗青色旋转凝合,一把只有寸许的暗青色小光剑成型,光剑滴溜溜旋转,剑身扩大,转眼间就变成了拳头大小,而剑柄如盛开的花朵向前环绕,形成光滑的平面。

    一个飞快旋转的暗青色螺旋钻头出现在完颜臻儿手中,而完颜臻儿本人,竖瞳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最后一层风幕。

    啪!

    当最后一层风幕破碎,粉末的力量也最终消耗殆尽,而粉末之后,却是一个被蓝光包裹的倩影,还有一把势如破竹的蓝光长剑。

    早就预料到的完颜臻儿一掌将螺旋钻头拍了出去,下方也同时有一宝蓝色冰拳轰击而上,直指晨悦彤。

    冰拳在与晨悦彤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爆裂开来,道剑·沫霜劈出的宝蓝色剑光阻拦了晨韬的攻击,可两股永冻之力的纠缠终还是令其受到了影响,动作慢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暗青色钻头到了,湮灭之力螺旋转动,直击晨悦彤面门。

    铛!

    一声嘹亮的撞击音,四面剑尖与钻头略显粗糙的头部相碰,晨悦彤应声倒退,道剑·沫霜的前半剑身更是被湮灭之力染成了暗青色。

    晨悦彤没有再急着动手,攻击被拦,气势被阻,想要再保持势如破竹的攻伐优势已然不可能了,况且她动手的目的并非于此……

    只见晨悦彤缓缓扭头看向身后,淡声问道:“好了没有。”

    回应她的是莫凯泽声音不高却很是清楚的三个字:“归寂式!”

    身穿青色战铠的莫凯泽反手背剑于身后,身影逐渐升高,道剑·尘冕紧贴后背,青光如蓬勃的朝阳一般在身后环绕升腾,幻化成一尊大佛虚影。

    呈暗青色的大佛本就虚幻,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是模糊不清,可纵使如此,当这尊大佛出现时,晨韬和完颜臻儿都心中一紧,那是生命受到威胁所带来的危机感。

    大佛于空,没有怒目,也没有掌法,只是双手合十盘坐虚空,虽是盘坐,身高却仍达到了百米,不动如山。

    莫凯泽动了,背剑在后,面朝晨韬徐徐弯下了腰。

    身后,盘坐的百米大佛也动了,身体前躬,对着晨韬一礼。

    危险,前所未有的危险,此刻的晨韬只感觉身汗毛倒竖,一种许久不曾闻到的死亡气息萦绕周身,他清楚,以他现在的状态,一个不好就可能一命归西。

    当然,他所指的死亡,是宿主。

    王殿的灵魂体,可不是那么轻易灭绝的。

    可即使是宿主死亡,也非尤图嘉羙吷所想看到的,他已经与宿主的灵魂体融为一体,从某种情况而言,宿主死亡,他就要体验一次死亡。

    死亡的滋味,没有人愿意平白尝受,何况还有重要的谋划等着他去完成。

    一咬牙,雄浑的力量就要从晨韬体内爆发出来,施展如此一击,莫凯泽也算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要能硬扛下这一击,他就赢了一半。

    可还没等晨韬动手,一只纤细玉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毫无防备的他被对方稍稍一用力就甩向了后方,而同时,一个霓裳倩影也越过他,一步跨了出去。

    遥望天空,只见一个风姿绰约的赤足女子一步登天,青色光点洒落下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在其正前方,铠甲在身睥睨天下的将军与其身后一尊高大无边的暗青大佛缓缓朝拜。

    震撼的一幕冲击着无数将视线投射而来的眼球,抨击着每一个人自以为强大实则弱小的心灵。

    碰撞在悄无声息间发生,没有任何的火花,一股肉眼可见的暗青色涟漪随着怒号的狂风荡开,让人倾慕着迷的倩影如断了线的风筝,摔落向大海。

    “老七!”一声带着急切关怀的大喊,万千海水随着晨韬涌上天。

    最终,一双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完颜臻儿,晨韬低头望着女孩毫无血色的精美脸颊,目光移到那有血流出的尖细耳朵,还有紧闭竖瞳眼角处皮肤的裂纹,更是心如刀割。

    莫凯泽一言不发,眼神复杂地望着缓缓落回海面的晨韬,应该说是晨韬双手托着的女孩。

    晨悦彤来到莫凯泽身边,也望着那处海面,声音听不出喜悲:“她是在提醒,的目标应该放在正确的人身上。”

    扭头看了晨悦彤一眼,莫凯泽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针对谁,也没有对谁留情的打算。”

    “我没有怀疑的意思,明知道伤害一个人自己会心痛还坚持选择伤害,这种玩笑不只发生在身上。”说着,晨悦彤看向他,“但我还是想说,尤图嘉羙吷交给我对付比较好,从身份上讲,我比更合适,无论于公于私。”

    晨韬低着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从额前的几缕蓝色短发间透射出冰冷入骨的目光落在莫凯泽身上,声音低冷得更是让人如坠冰窟:“是……真想死啊。”

    力量暂时消耗一空的莫凯泽隔着不近的距离与晨韬对视,即使被对方微微眯起来的眼睛盯着,被危险的气机锁定,脸色依然毫无波动。

    镇定,却也清楚,对方怒了。

    轰隆隆!

    轰鸣的雷声突然在每个人耳边炸响,即便是如莫凯泽和晨悦彤这般人物都不由地身体一颤,雷声没有针对任何人,或者说针对了所有人,晨韬同样被吓了一跳,完颜臻儿的情况就更说不上好了。

    几乎同时间,四人将视线投向了雷神群岛的方向,只见群岛上空雪银色的云朵中雷电滚滚,如长河不息。

    “共振雷劫,四哥成功了。”完颜臻儿声音孱微,虽闭着眼睛,却不比任何人的感知差,尤其是在这大风不止不休的环境下。

    “为时过早,现在只是成功了一半。”晨韬冷静地说。

    不知道是赞同还是无力反驳,完颜臻儿没有说话,从开始四哥就把打算告诉了他们,对四哥的决定,他们感到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得不说,四哥的魄力确实非常人可比,换成他们,大概舍不得。

    而这一切,失败或者舍弃,都归根于途,途的选择迫使他们改动了计划,也正是因为途,他们才接二连三失手。

    “我们这边要尽快收尾了。”莫凯泽重新盯上晨韬。

    “起码也要抓住一个。”晨悦彤的目光也离开雷劫,落到完颜臻儿身上。

    .

    .

    .

    杰图里里岛。

    厚实的大地消融了大半,似乎被什么庞然大物咬了几口,部分低的地势已经不足以无视大海的威胁,海水叫嚣着涌上岸,企图灌入岛内将其淹没。

    只是海水还没有登上岛屿嚣张丝毫,就被黑暗中的幽冥之力吞噬同化,成为了岛上两人的养料。

    “我挺喜欢的。”高挑的泫鹭羙吷注视着以辰,忽然说了句莫名的话。

    “谢谢能被喜欢,只是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怎么让我相信的话?女人是妖精,这句话不假,但漂亮的女人已经不只是妖精那么简单了。”以辰似是玩笑地比了一个吃人的动作,只可惜样子狼狈的他比起动作来更像是小丑。

    “这张嘴还是那么讨打。”泫鹭羙吷抓起了地上的紫黑光剑。

    只是与地面接触了一会儿,紫黑光剑就将地面吞噬出了一个圆形凹坑。

    谁成想一贯以嘴上功夫不服输的以辰却没有在言语纠缠下去的意思,望了眼天空已经成型的恐怖雷劫,洒脱一笑:“不打了,本上帝该去干正事了。”

    说着,他挽了一个剑花,右手反手握住道剑·夜束于脖颈前划过,锋利一侧的剑刃直接割开了脖子。

    看着突然刎颈自杀的以辰,素来心境无波的泫鹭羙吷怔住了。

    没有淋漓的鲜血,道剑·夜束也尚未接触到地面的空中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以辰本人。

    “真的……是啊。”眼中倒映着缓缓消失的粉金色光芒,泫鹭羙吷似惊讶又似平静地说。

    能无视黑暗的粉金色光芒,尚还存留的透露着初生的神秘气息,毫无疑问,途救了以辰,也毋庸置疑,途选择的人就是以辰!

    光滑如玉的纤手轻轻抚摸上了心口,起伏令弧度凸显得更加诱人,带有庆幸和怨恨的复杂低音从拂面薄纱后传出:“白痛了一下。”

    笼罩杰图里里岛的黑暗褪去了,露出了面目非的狰狞大地。

    泫鹭羙吷消失不见了,以辰被途选中,她说不出高兴还是愁苦,应该是都有的。

    只给四弟留下一句话,她就离开了,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她留下的必要,而另一个地方,另一件东西,还等着她。